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冰箱里的女朋友》作者:鲁奇 内容简介 余桐一直没有女朋友,自从从朋友处搬了一台冰箱会来后,一系列的怪事发生了: 桌对面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频频向他示爱 自己放在冰箱里的苹果莫名其妙被人咬了一口…… 作者介绍 鲁奇,原名张驰,1981年12月生于黑龙江省巴彦县,毕业于黑龙江大学新闻专业。1996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已在《少年文艺》、《男生女生》等全国30余家报刊发表小说近50万字。连续两年获《少年文艺》“好作品奖”,作品多次被《青年文摘》、《传奇传记文学选刊》等杂志转载。 第1章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1)   一个打错的电话   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有其最初源头,这源头可以是人,可以是事,也可以是其它的某种毫不相干的东西……譬如一部小小的电话。   我们寝室的这部电话是现今很普遍的那种,讨人喜欢的白色机身,比计算器略大的显示屏,一排排按键安分守已地各就其位,使人一看到它们便有种想拨号的冲动。每当夜幕降临,电话铃声便会准时响起,由于我离电话距离较近,便承担起了接电话的任务。来电话的大多是寝室里那几位仁兄的女友,她们个个拥有训练有素的甜美嗓音,而且对我又彬彬有礼,因此既使是午夜我接起电话来也不厌其烦。   暑假来临之时,我没有回家,一来自己报了两个补习班,二来不想在家中虚度时光。这样一来,七月下旬以后寝室里便只剩我一人了。电话铃声响起的频率也随之骤减,有时一整天电话都在那里沉默不语,好像是在有意与我一决高下一样。   晚间室内热得令人窒息,走廊寂静无声,由于怕开灯引来蚊子,我只好独自躺在黑暗中听音乐,或者漫无边际地冥思苦想,加之晚上我时常头痛,简直是无聊透顶。电话铃偶尔响起,不是老妈的唠叨便是打错电话的。   这天,电话铃声响起,我接起来,结果又是一个打错的电话。   十分钟后,铃声再次响起,我接起来,对方是一个女孩,声音纤细而柔软,“请问你是江珂吗?”   我疲倦地说不是,旋即挂掉电话。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依然是那个女孩,不过,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江珂!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不要骗我了,你的声音我听得出来。你就是江珂。”   我想再次挂掉电话,却又怕她再次打来,心想何不答应下来,反正对方也不知道我是谁——好奇心这东西有时是无法控制的。   于是,我说:“我是江珂,你是谁?”   “我是阿了,听不出来了吧?两年不见了,你还好吗?还是老样子吗?如今真是想念我们高中时在一起的日子啊!”   女孩在那边叹了一口气。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顿觉神清气爽,头不痛了。   “是阿了啊?你过得还好吧?我如今的变化很大,不过,我先不能告诉你。你先说说过去我是什么样子?”我尽力放松,让语气变得平和一些。   “过去嘛!怎么说呢?班子里的活跃分子,萨克斯吹得全校第一,女生都喜欢围着你转,说话时喜欢打手势,头发打卷,还喜欢用手摸自己的耳朵。呵呵,不过……”   她没有说下去,好像触及到了敏感的问题。   “说下去,不过什么?”   “你,你还爱吃草吗?”   “你说什么?你说我吃草!!”   “江珂,江珂,你不要生气好吗?你吃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们也并没有因为你吃草就瞧不起你,只是你自己的心里总是对此耿耿于怀。后来,同学们疏远你也并不是因为你吃草的缘故。”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看到了……”   电话断了,一阵嘟嘟的盲音。   我呆呆地坐在床头,气喘吁吁,冲着话筒大声地喊,喂喂喂喂喂。   一如既往的盲音。   我躺了下来,心想,吃草?鬼才信呢!   真是伤透脑筋的问题,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后来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一头扎入梦境。   吃草   尽管寝室里只剩我一人,但就整个校园来说,还是熙熙攘攘,这使我忘却了孤单。   从补习班回来时,途经校足球场,看到那翠绿的草坪陡然想起昨夜的那个电话。下意识地走进了草坪,席地而坐。夏日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不觉心情荡漾。顺手抓起几根草,握在手中仔细端详。   有人竟然会喜欢吃草,真是罕见。手里抓着那几根绿草,我突然有种冲动——想尝尝草的味道。   环顾四下,没有人注意我。于是,我抓起那几根草轻轻地咬了一小口。没有什么感觉,便把那几根草一骨脑全都塞进了嘴里。   走出草坪的时候,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心想,自己怎么会吃草呢?   我低着头走着,思忖着刚才的事情。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学校小礼堂的门前。   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人流之中,四周人头攒动。礼堂门口仍然有人流涌出。好像是电影散场一般。   我突然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一张票,翻开包,票还在,这才想起今天是同学方为的个人演唱会。   我迎着人流向前走,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   我没有回头,依然自顾自地往前走。   那人大喊了一声:“江珂!”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拉了一下,停了下来。我没有往后看,我不知道那个人叫的是谁。但是我想他叫的绝对不会是阿了叫的那个江珂,绝对不会。他也许是在叫别人。   那个人的脚步声我听得出来,他走近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说:“江珂。”   我近乎颤抖地转过身,由于过度紧张,我变得语无伦次,“我不是江珂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江珂你认错人了。”   我边说边向那个人挥手,做出拒绝的手势。   我只注意到那个人是个男生,鼻梁很高,目光深不可侧。他仔细地打量我一番,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对不起,认错人了。”   然后,转身走了。   我听到他自言自语说:“太像了,连说话的姿势都像。”   我正在一步步变成江珂   夜里电话再次响起,我接起来,打来的是阿了。   “我是阿了,昨天真是对不起。”她的声音很疲倦,   “没关系,接着昨天的话题吧!你昨天说你看到了什么?”   她在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会儿,听筒里静得出奇,好像她此刻正站在宇宙的另一端给我打电话一样。   “昨天,我没有说看到什么啊!你记错了吧?”   “没有,我没有记错,昨天你确实说了,说你看到了关于我的事情。”   “说点别的吧!今天是不是有人碰到你了?”   我感觉握听筒的手心出汗了,房间里的气氛令我感到窒息。   “没有。”我坚定地说。   “真的没有?可是今天有人告诉我说看到你了,而且和你打了招呼。”   “是吗?”   “是的,他说他看到的分明就是你,可是你却挥手不承认。”   “他看到我的脸了?”   “当然,如假包换的、正宗的属于江珂的脸。”   “你现在还好吗?”我有意转移话题。   “我还是老样子,不过,头发比以前短了许多,脸上的痘痘也没有了,我们这里很冷,既使是夏天温度也不高。有的时候很想念我们上高中的日子,如果有机会我很想见见你。我能理解你吃草的心情,因为我有和你差不多。不过,我不吃草。”   “好啊,我也有这个意思。”   我不吃草,不吃草吃什么?   “其实我已经见过你了,只是你没有认出我。”她说。   “什么时候?”   “这你不用管,这些年来同学们都暗中看望过你,我们也希望你过得快乐一些。没有与你正面接触也是有原因,我们只是不想再看到……”   电话再一次断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开了门,原来是方为。   我站在黑暗中,方为站在走廊的灯光里。方为走进来后说,“打开灯吧!”   我说:“好的。”   我按了一下开关。灯亮了。   方为走到他的床前开始辅被子,他背对着我,我站在床边。   他说:“今天怎么没有去看我的演唱会?”   “对不起,忘记了。”   “我也感觉你这些天有些心神不宁,记忆力下降可不是好兆头啊?”   方为辅被子的手突然停下了。   他伫立在床边,背对着我,冷冷地说:“这是你干的吗?”   我冲他笑了笑,说:“做什么啊?我干了什么?”   “你还知道笑,你这样要我怎么睡觉啊?”他的语气严肃而愤怒。   我感觉很奇怪,他今天突如其来地回来睡觉,又莫名其妙地说我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   我走到他的床边,他掀开被子,我俯下身,看到他的床上竟然有一堆杂草,那草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刚从土里拔出来的,因为草根上还带有零星的泥土。这些草和今天我在足球场草坪上拔的草一模一样。   “这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他依然背对着我。   “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睡前我就把演唱会的票给你了,而且是第一排的。可是你却没有来,你知道我有多么失望吗?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说着猛地转过身,双眼死死地瞪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他看着我,目光中那愤怒的火焰慢慢地熄灭了。他张着嘴,眼睛惊恐地看着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怎么打卷了?”   “你说什么?”   他帮我拿来了镜子,我发现自己的头发果然打卷了,怎么会这样?我突然想起阿了说江珂的头发也是打卷的。   我终于明白了,我正在一步步地变成江珂。 第2章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2)   你也来吃纸吧   方为当天晚上就走了,第二天,有几个人来到寝室搬走了方为的行李。   “我们看到了你……”   我一直在思索着阿了说这句话的含义,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江珂后来做了什么。   我上网去找高中时的校友录,结果发现自己的名字都变成了江珂。而且我的电子信箱地址也成了江珂两个字的拼音缩写。   我彻底的完蛋了,江珂,这个可恶的名字。   我疯了一样绕着校足球场跑了五圈。然后一头倒在草坪上,我感到腑中空空,可是我却并不想吃饭,我在草坪上顺手抓了一把草添入口中,大嚼特嚼起来。   当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时,看到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她坐在那里就像一部电话。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短发,圆圆的脸,黑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有种感觉——她看到了我吃草的全过程。可是,她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对我吃草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她站起身,走到我的身边,惦起脚,把嘴凑进我的耳朵。   “江珂,跟我来。”她的声音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然后,她拉起我的手,她手心冰冷刺骨。   她走起路来的声音很重,这与她柔弱的身材并不相称。   走了一段路,她把我带到一个阶梯教室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   然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本书,走到我的面前,冲我宛尔一笑。   “你是谁?”我问她。   “阿了让我来的。”   “让你来干什么?”   “陪你共尽晚餐,你吃草,我吃纸。”说着,她开始撕书,把书撕成一条条后,开始像吃面条一样,仰头张开嘴,把纸条送入口中。   阶梯教室里只有我和她,夏风吹着窗子啪啪作响,令人不寒而栗。   我惊呆了,她微笑着看着我,露出雪白的牙齿——顷刻间,我忽然有种可怕的想法,她就是阿了。   突然,她撕纸的速度加快了,哗哗哗,然后将纸团统统塞入口中。还边吃纸边含糊不清地对我说:“你也来吃纸吧!”   我吓得魂飞魄散,夺门而出。   两部电话   午夜,再次接到阿了的电话。   “你为什么要叫那个女孩找我?”   “不为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今天难道没有看出那个女孩是谁吗?”   “我真的不记得了,那个女孩是谁?”   “是我?”   “是你?”我屏息敛气地坐着,感觉身体变得僵硬麻木。   “是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忘了我的样子。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吗?我们经常通电话,那时候我们的父母经常出差。所以,我们经常在午夜聊天,有时会聊上几个小时。这期间我并没有发现你有什么不正常,高二下学期班里组织一次野游,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却消失了,等到我们找到你的时候才发现你正蹲在地上吃草。”   “是吗?那后来你到底看到了我什么?”我想说我不是江珂,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说不出口。   “我们看到了……”她的语气突然急转直下,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等等,你不是江珂!”   “是的,我不是江珂,我更不是江珂的替身。”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承认。”   “我当时只是一时好奇才答应下来,不过,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不想过问,我希望这件事情尽快结束,我不想变成一个食草动物。”   “可是已经晚了,你是要负出代价的,你确实不是江珂的替身,因为你就是江珂。”   她的声音十分肯定,斩钉截铁。好像天生注定我就是江珂一样。   “你一定想知道后来我们都看到了什么?好吧!我告诉你,一次,我们去你家玩,看到你抱着电话说个没完没了,结果我们却发现你的电话没有插线。”   我感觉头皮麻麻的,她的话令我有些毛骨悚然。   这时,有人敲门。   我对阿了说:“你先等会儿,有人敲门。”   打开门,竟然是方为。   我很惊讶,“方为,你不是搬走了吗?”   “搬走,我什么时候搬走过啊?我们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吗?”   “可是你的行李……”我向方为的床铺望去,发现他的床辅完好如初。   我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多想,对方为说,“我还有一个电话没打完。”   “江珂,你别开玩笑了。”方为走到我的床前,拿起床头的白色电话冲我晃了晃,“这部旧电话你还舍不得扔啊?真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就算是用也要记得插上电话线。”   我一看,我先前用来打电话的那个机子确实没有插线。   “可是我刚才明明是打了电话的。而且用的就是这部白色电话,还有,刚才你叫我什么?”   “江珂!难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方为冲我笑着,递给我一张票,“这是明天我的演唱会门票,你坐在第一排,要准时来哦!”   我接过票,木然地站在寝室的正中间。   方为走到床边,打起了电话:“明天是我的演唱会,记得准时到场啊,票在我这里……”   我清楚地看到他手里的那部电话是红色的,崭新的。而我床上的那部电话却是白色的,上面布满划痕,破旧不堪。   我顿时傻了眼,如坠云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变成了她   方为走后,我依然置身于黑洞洞的寝室中,双眼盯着室内漆黑的屋顶,大脑一片空白。   不久,余桐回来了,他愣愣地看着我说:“你为什么不睡?”   “我遇到不干净的事情,好像是撞见鬼了!!”我看着他,颤颤微微地说。   “好吧,那把你的鬼故事讲给我听听吧?”余桐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于是,我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冒充江珂这件事告诉了他,我相信具有超常推理能力的他能为我解开这个难题。   我讲完后,他拿起了我放在床上的那部电话,笑了,他问我:“为什么还留着这部旧电话?”   “这是以前的女朋友送给我的。”我说。   “事情就出在这部电话上,你得了臆想症!!”余桐说。   “臆想症是什么意思?”   “由于某种愿望没有达成,使你心中的期望很长时间未能达以实现,最后,演变成一种对事物凭空臆想的行为。”余桐说完,又看了看被方为扔进垃圾筒的草,那些草原本是出现在他的床上的。   看完草后,余桐又把我的手拿到了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说“方为床上的草是你自己放上去。”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窗前的花盆,我这才明白了这些草的来源。   “这根本就不可能!”我坚信自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对于真实的情况我不甚了解,但据我所知,对于草的问题的,我可以给你两个解释,一是你梦游了,那些草是在你梦游的过程中,用手拔下来弄到方为床上的,但你自己却不知道。二是你出现了短暂的失忆,也就是说你把草从花盆里拔下来后,扔到了方为的床上,扔完之后你却失忆了。”   “哦?失忆?”我有点不太相信,“那整件事又怎么回事呢?”   “其实你所说的,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个给你打电话,穿白衣看到你吃草,后来她又吃纸的女孩,所谓的阿了就是你的女朋友。”余桐坚定地说。   “我怎么会连我自己女朋友的样子都不记得呢?”我有点不服气。   “那你现在就说说你前女友的样子吧?”余桐步步紧逼,这回我又完了,大脑依然一片空白。   我冥思苦想,根本就想不起女友的样子了。   “你有女友的照片吗”余桐说。   “有。”说着,我打开柜子,拿出了相册,找出了女友的照片。   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照片上的女孩就是我曾经的女友。   “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我对余桐说。   “可以。在你和女朋友分开以后,你很不甘心,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份刻骨铭心的爱的失去令你一时无所适从,招架不住。心中的不快随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最后,产生了臆想,也就是说现实生活中你不可能与她重新开始,内心却非常强烈地希望与她重逢,假期中,这种希望愈演愈烈,最后形成一种潜意识的幻想,即:你希望与她用另一种方式相遇,这种另类的相遇方式就从她送给你的那部电话开始,你的内心期等她会打电话给你,可是她没有这样做,于是,就出现了打错电话这种事情,这就是你期望她能够用打错的电话方式重新与你建立联系,果然,一个叫阿了的女孩打来电话,她就是你的女朋友,你为了不让她尽快放下电话,就谎称自己是女朋友要找的人,在谈话的过程中,你一步步成为了那个你女朋友要找的人,并具有了那个人的爱好——吃草……整个过程都是你在臆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你一个坐在寝室里幻想着与女朋友重逢的全过程中,这个只存在你大脑意识中的事情极像一部电影,你既是编剧、导演,又是主角,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一点,我确实是经常灵魂出窍,胡思乱想,但是,你能解释再简单明白一点吧?”我说。   “好的,整件事都出自这个白色的旧电话,电话在你的大脑电影中变成了一个女孩,变成了你的女朋友,这就叫做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我明白了。”我的心中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不禁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余桐什么时候走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自己后来睡着了,睡来时,天已经亮了。   后来,我才知道,余桐是方为请来的,方为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怕我出什么事,就找来了余桐,我很感动,他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   我扔掉了那部白色旧电话,睹物思人,会更令人伤感,令人痛苦,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清除眼前不想看到的东西,把那些伤心的往事尘封起来。 第3章 谁来保护你(1)   我的女友于彩和我分手了。   她是星期四下午在学校后面的街角对我说的,她说,我们分手了吧。   我问她为什么,她没有说,转身就走了,我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无情地抽出胳膊,从学校的后门的宣传板前走了进去了,消失了。   宣传板上是一条海报,写着关于学校“心理咨询室”的一些情况。   这之前的一个星期,于彩便开始和我疏远了。一天,我去她们班找她,当时她班的门开着,我看见她在教室的深处洗脸,洗了一遍又一遍,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便悄悄地走了进去,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想大喊一声吓吓她,没想到,她洗脸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说,你来了?   我说,是啊!来看看你,我们班下周篮球赛,你来给我助威吧!   她说,好啊!然后,伸手拿过毛巾擦了擦脸,微笑着面向我,说:“你看我的脸干净嘛!”   我点点头,她却说:“我不信,你骗我!”   然后,她继续洗脸。   篮球赛那天,于彩来了,单薄地站在人群里注视着我,可我倍受鼓舞,那天,我们赢了。   可是,于彩还是和我分手了。   我没有挽留住她,从此,我和于彩便像几米绘本里的两个小人一样,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我一直以来弄不清楚于彩和我分手的原因,这个问题像谜一样困扰着我,成了我的一块心结。   此后一段日子,我依然按着自己的程序生活——上课、考试、打篮球。可是,我却发觉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却在静静地变化着,我坚持晚上听广播的习惯,喜欢枕着音乐台的歌声入眠,可是,最近,我却失眠了。直到音乐台午夜节目主持人温柔地说晚安时,我仍无法入睡。同时,我发觉我的视力也出现了问题,有一天,上课的时候,我注视着黑板,秋天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在我的桌面上,我感到一阵眩晕,右眼开始变得模糊、迷蒙、混沌,直到一片黑暗,我用左手掩住左眼,我发现我的右眼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发疯地用右手拍着桌子,喊叫着,整个教室里的人被我的做法震惊了,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右眼的视力又慢慢恢复了过来。   黄昏的时候,我依然喜欢在落满黄叶的球场上打球,偶尔看到于彩匆匆地在操场穿过,心中略感悲凉,丝丝痛楚萦绕于心。   后来,我感觉我的双手有时会颤抖,失眠令我消瘦了很多,上课的注意力也不怎么集中了,老师找我谈话,我也没有向老师透露实情。   学校的宣传板上依然写着“心理咨询室”的海报,难道是我的心理上出了问题?   不会的,不会的,我很正常,我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因为我没有勇气走进那个地方。   又过了一段日子,我依然被失眠、目眩、双手颤抖等身体上的小问题困扰着,一天,我实在感觉无聊,在学校里闲逛,又一次看到了那张“心理咨询室”的海报。   我想,也许我的心理上真的出现了问题,不如进去瞧瞧?   于是,我便按照地址的指引,去了那个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在学校食堂四楼,那层楼很干净,走廊的水泥地板擦得很干净,干净得甚至有点过分,亮亮的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我敲了敲心理咨询室的门,一共敲了三下,没有人响应,又敲了三下,仍没有人响应,在我刚想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出来,说,“进来吧!”   我看了看她,她个子不高,头发刚过肩,圆圆的眼镜片后面隐藏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我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她那和我妈妈一样温情的目光挽留住了我,我想,看样子她不是那种严厉的老师。   我有点迟疑,感觉有种做坏事的感觉,她说:“别不好意思,第一次来都这样。”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冲她点点头,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有两间,她把我让进了里间,里间的窗子朝西,很明亮。   屋子里有两张桌子,四把椅子,很干净,窗口放着一盆菊花,含苞待放。在屋子的一角放着一个脸盆,脸盆里盛着干净的水。   我说:“老师!”   她示意我坐下,然后,她也在我对面坐下了。   窗外飘起了漫天的雪花,这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我看了看她,她长得很白,脸上的皱纹不多,眼睛圆圆的,塌鼻子,嘴很大,牙很白,看起来很和善。   她给倒了一杯水,说:“什么事?”   我说:“失恋了。”   她笑了笑,说:“这种情况最近发生很多,大胆说出来吧!”   “而且还有别的问题……”我说。   她看着我,目光好像可以直刺我的内心,令我感到很不安。   “是不是还有失眠、眼睛看不清东西、双手发抖、经常想起她……”   我很惊呀,说:“是的……可是,你怎么猜到的?”   她说:“最近我接触了几个学生,他们都是这种情况。”   我说:“我想知道我的心理上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她点了点头,“是的,而且很严重,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喜欢听广播?”   我抬起头,发现她正在直直地盯着我,身体感觉很僵直,她连我听广播的习惯都知道,真不简单。   “这和听广播有关系吗?”   “当然有,许多孤独的人都喜欢在黑夜里收听广播,他们是想让孤单的心灵寻求一种安慰。通过你刚才所说的你的一些症状,我敢断定,你心理上确实出了点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治疗方法很有效的。”   我感到很好奇,“治疗方法?”   “是的,我的这套治疗方法分两个月进行,你每周到我这里来一次就可以。”她双手捧着杯子,样子像一只老鼠。   “好的,我听您的,老师!”   她站起身,走到墙角,把脸盆里的水倒掉了,又换了一盆新的,水里冒着淡淡的水气。   她说:“来,先进第一个疗法,洗脸。”   洗脸?我很吃惊,可没说什么,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墙角,开始洗脸,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治疗心理问题要洗脸。   水是温水,我感觉到她站在我身边一动不动,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洗完脸后,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她又递给我一本书,是一本席幕容的诗集。   她说:“现在我们进行第二个步骤,把书翻到第十五页,然后,和我一起读。”   “你把忧伤画在眼角,我将流浪抹上额头,你用思念添几缕白发,我让岁月雕刻我憔悴的手……”   她的声音很尖锐,而且富于激情。   我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相框,我问她那是谁,她说:“我八岁的女儿。”   后来,治疗结束了,她告诉我说,:“一周来一次,必须是在周六的早晨九点整来,一分也不能差。”   我点点头,她把我送到走廊尽头,样子很亲切,我的心里感觉暖暖的。   雪停了,校园里满是皑皑的白雪,到处弥漫着雪的气息,我站在雪地里,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我和于彩在操场滚雪球的情景,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凄凉。   不过,我还是为我能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心理医生感到庆幸,难道我的内心真的出了问题?我想应该是的,我相信那个看起来温和而有爱心的心理医生,我觉得一个能真心疼爱自己女儿的母亲,大多是心地善良的。   我从食堂的楼出来后就往西走,走着走着,我看到于彩迈着小步迎面向我走来,她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把目光移开了,转身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我追上她,我说:“于彩,你过得好吗?”   她看了看我,眼神很茫然,“很好,我有事先走了!”   我说声再见,便也离开了,我感觉于彩有点怪怪的,她的步子好像突然间加快了,像在躲我,又好像是将要去什么不能告知我的地方。   出于好奇,我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我看到她绕了几个圈后,突然,一下拐进了食堂楼里。我刚从那里出来,她倒又进去了,为什么?是去办就餐卡吗?可如果是办就餐卡用得着拐几个圈吗?   我想不出头绪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后来几天,过得很平静,我只碰到于彩几次,只是打个招呼。一天,学校里一个姓荀的老师来找我,希望我可以加盟学校的剧社,由于学习不忙,我便欣然同意,心里觉得甚是有趣,小时候学过的表演到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上了。   没过几天,荀老师又来找我,说最近正在准备一个名叫《谁来保护你》的话剧,让我在剧中演一个配角,每天下午四点排练。我点头答应,他怕我因没有当上主角而不专心演戏,连忙向我解释,他说没有让我当主角的原因是,主角应该是个女孩。   主角和配角对于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多参加学校的活动对于我没有坏处。   第二天,《谁来保护你》剧组的所有成员都见了面,其中有几个兄弟还是我蓝球场上的死对头,这次见面,缺少了你争我夺的篮球,可是大家依然谈笑风生,话题离不开蓝球和上网,还有学校里各类女生,我始终乐呵呵的,觉得这份快乐是个意外。可更令我意外的是,女主角居然是于彩。   于彩见到我也没有说话,一头扎女生堆里,开始了女生间的窃窃思语。   荀老师来了,介绍了故事情节,故事讲的是一群学生如何受学校周边的地坯欺负,又如何与地坯斗争,最终又如何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的故事。故事虽简单,情节却甚是好玩。   分了台词后,便开始背台词、排练,这期间,于彩始终对我不理不睬,我也没有理她。   虽然忙着排话剧,可我一直没有忘记去心理咨询室治疗的事情。 第4章 谁来保护你(2)   按照那位老师的说法,我周九点准时敲开了心理咨询室的门,当时,老师正在托地,手上戴着红色的胶皮手套。见我到来,急忙热情地倒了杯热水给我。   窗外又下雪了,菊花的花悄悄张开了,我坐下来,双手拢着水杯。   她坐在对面,笑着对我说:“看来心情不错?”   我点点头,她也点了点头。脸却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她说:“来,洗脸吧!”   我点了点头,胸口好像压了什么,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是温水,不过,我觉得洗脸甚是无聊,又一想,也许是真是治疗的好办法。坚持洗下来,只是敷衍了事。   伸手找毛巾却找不到,她立在我的旁边,冷冷地说:“没用心洗,再洗一遍。”   说着用手按了按我的头,感觉力气好大。   我的心中顿生厌恶之感,可却没有暴发,再一次坚持洗下来。   洗完后,我和她依然各就其位,她说:“喝口水吧!天很冷。”   我口的确很渴,觉得身体有点疲倦,大口喝了几口水。   她坐在我对面,脸望着窗外,右手反复摆弄额前的头发。她把脸转向我,我看到她的眼角布满了一条条鱼尾纹,可是还是比我妈妈年轻。   她说:“最近眼睛出现过以前的症状吗?”   我说:“偶尔有,但不严重。”   她说:“你最近最好不要听广播,更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   我说:“老师,我好像有点放不下广播,一直都很喜欢听,我想这和我的心里问题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吧?关于以前的事情,我也没有多想,毕竟现在学习对于我还很重要。”   她叹了口气,皱着眉,把头向后仰着,好像很生气。“你不相信我?听广播对于你确实有很大的关系,而且这样下去,对于你会越来越严重。还有,我发现你一点也不诚实,你在向我撒谎,你的内心深处依然在想着过去的事情,对不对?”   我不敢看她,觉得不该顶撞她,便转移话题,说:“老师,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她很不屑地说:“姓吴。”   姓吴?我心里揣摩着这个好像隐慝着巨大秘密的名字,脑袋却困得要命,我实在支持不住,便扒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睡来时,已是下午,看了看表,我竟然睡了六个小时。我的目光落在她给我的那个水杯上,浑身感到一阵寒颤,难道刚才的水里有安眠药?我看了看四周,发表吴老师不在房间里,这时,我听到在另一间屋子里有哗哗的水声,接着又是马鼻子吐气的那种蹼蹼的声音,我走到门口,看到吴老师正蹲在椅子上洗脸,像一只猴子。   刹那间,我突然感到房间里有种冰冻的感觉,诡异而令人不知所措。   她停下了洗脸的手,转向我:“你醒了?”   我哼了一声,她擦完脸,走进屋子,我们又各就其位。   她拿起桌上的她女儿的照片,目光爱怜地看着照片,手指在玻璃上摩挲着,对我说:“你看,她是不是很漂亮?”   “是的是是的。”我舌头僵直,变得结巴了。   “可是她没有爸爸,她爸爸不要她了,一个女人跑了,你知道吗?我离婚了。”她说。   “吴老师,我很同情!”我说。   她吧嗒吧嗒地,竟然掉起眼泪来,逐渐演变为小声的哭泣。我一时不知所措起来,递了个毛巾给她,心想,吴老师也是一个不幸的人。   她迅速地擦干眼泪,戳了戳眼镜框,说:“今天不读诗了,听歌吧!英文歌如何?”   我说:“随便。”   她把带子放进了单唱机里,按了下play……   《谁来保护你》在荀老师的导演下,被我们这群蓝球小子和零食女生的演得有声有色,特别是于彩,有一次排练中,她居然真的哭了,荀老师说假哭也可以,可是我却发现她的眼泪是真的。那些男生为于彩的哭而暗笑不止,气得我差得和他们动了拳头,我想,只有我才知道于彩的心中有难言的苦衷。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再一次走上了食堂四楼,去找吴老师,我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将要对我说什么。   我走到心理咨询室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于彩从那扇我走过两次的门里走了出来。我拔脚便逃,不知道跑了多久,才气喘吁吁地停住,伸长了脖子大吼了许久……   我们的话剧《谁来保护你》公演了,从台下小女生那些一束束滚烫的目光中,我知道我演得很棒,很棒。   散场后,我看到于彩在映蓝色灯光的幕布旁流泪,我想上前劝她,却又止住了脚步,转身离开了小礼堂。   鬼使神差地我又去了心理咨询室,我敲门进去,见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老师,她问我找谁,我说:“吴老师!”   她走进了里间,我也跟了进去,“吴老师,吴老师……”她嘴里念叨着,我问她:“吴老师怎么不在?”   她说:“她走了。”   “走了?”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了那个镜框上,那不上是吴老师女儿的照片吗?我说:“老师,你别骗我了,吴老师走,怎么会不带上她女儿的照片呢?”   她听到我这么说,以光的速度从我手中夺下女孩照片,大叫:“这是我女儿的照片!”   “可是,她说这是她的女儿呀!”   “你走吧!不要问了,吴老师去了她应该去的地方。”   窗口的那盆菊花已怒放得不可收拾,三大朵菊花冲我微笑着,像在嘲笑我,因为只有它们才是我认识吴老师最好的见证。   她见我还不走,便走进外面的房间,拿出一包东西,放在了地上,她说:“这是吴老师留下的东西。”   那包东西里有:一把片刀,一堆锁链,两大瓶安眠药,一小块肥皂。   至到我离开,那位老师依然守口如瓶,未透露半点实情。   当我走出心理咨询室的门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走廊墙壁上的宣传栏,却被宣传栏时的内容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班级旅游照的照片,都很漂亮,但由于贴的时间比较长,一些照片已经掉下来了。   我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就移开宣传栏上的玻璃,把掉到下面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又粘回了原来位置。   都粘完后,我发现在宣传栏底部的缝隙里好像还夹着一张照片,我费了好大的颈才把它弄出来,放到灯光一看,我吓得差点未叫出声来——这张照片上的人居然是吴老师。   照片里的她低着头,脸色苍白,她的目光很冷,令人毛骨悚然。   我拿着这张照片走访了学校里的一些人,最后竟然得到一个答案:吴老师自杀了。   半年前,她就离婚了,她八岁的女儿被她的丈夫带走了,因为,他的丈夫已经无法和她生活在一起了,她的神经有问题,生活中总是有一些极为反常的行为,比如无节制地洗脸,无节制地搜集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凶手,据说,有一天夜里,她的丈夫从床上醒来,发现她的床边有一块白花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把尖刀。   在她丈夫拿起刀的一刹那,她突然从黑暗中坐了起来,夺过刀,恶狠狠地说:“你要干什么?”   她丈夫说:“你睡觉为什么要把刀放在枕边?”   “我害怕,害怕有人杀我!!”她说完就躺下了,这一天,她再也没有睡着。   她有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每天只能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有时,她一睡就是两天,怎么叫她不醒,最后,她把丈夫把她弄进了医院。   医生说,吴老师的精神有问题,吴老师不相信,说医生撒谎,就冲上去把医生的脸抓破了。   她在学校里表现得非常好,大家从未发现任何异常,她在心理咨询室工作期间,总是对那些进行心理治疗的学生实行洗脸疗法,这是她的一种怪癖,却要强加在别人身上,由于来心理咨询的大多是女生,所以,她们大多对此都不敢声张,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心里有问题,慢慢地,一些学生也开始模仿她的行为,养成了洗脸的习惯。   我终于明白了吴老师留下那几样东西的用途了,刀子用来防身,安眠药用来睡觉,肥皂用来洗脸,那锁链呢?难道是用来捆人的?我不敢再想了。   我听到吴老师的真实情况以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女朋友于彩。   我想,她一定是去过心理咨询室的,而且比我去的时间要早,在吴老师为我治疗的同时,也许也在为她治疗,难道于彩与我分手是吴老师造成的?   吴老师到底和于彩说了什么?   我去找于彩的寝室找她,她的室友却告诉我于彩已经退学了。   她的室友说,于彩后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她每天要洗几十次的脸,她简直都快疯了。   我要离开时,她的室友递给我一本书,说是于彩留下的,那本书是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书的扉页上于彩用蓝色水笔写道:白昼之光,岂知夜风之深,若想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只有保留一个人的世界。   书的最后一夜夹着《谁来保护你》的票,此刻,那张躺在白色的书页里,挺直了身体,好像在嘲笑我的尴尬一样,票的名字像一个问题一样,对应着于彩写下的那段话,两者相得益彰。   我也终于白了于彩与我分手的原因,她认为一个人的世界才是最安全的。   于彩从我的生活中淡出了,像一片落入尘埃的小雪花,让我永远都无法找到她。   我依然午夜听广播,身体上的那些小毛病随着冰雪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每天都会洗上十余次脸,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奇怪的习惯,可我自己知道,这种行为叫做洁癖。 第5章 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难 (1)   一、黑色手指印   我相信刘雨的变化与聋哑学校里的那个女生有关。   那是三月中旬的一个阴天,校团委组织全校团干部去聋哑学校看望残疾学生。由于是早晨七点出发,大家在学校操场集合的时候都是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样,我和刘雨也不例外,但一想到自己将要去做一件很意义的事情,心情也就变得爽朗起来,顿觉空气清新,泌人心脾。   刘雨和我一样,是很瘦的男生,他背了一个大包,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称。我问他包里是什么,他不说,他把包放在我旁边,然后,便和后座的几个女生聊天去了。   他总是那么开朗,善良,深得女生的爱戴,令我羡慕不已。   后来,他回到座位上,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直到聋哑学校的门口,他还嚷着回来后要与我在cs上一决雌雄。   聋哑学校位于市区的西北部,暗红色楼房建在安静的公园旁边,四周环境优美而寂静。大家进入学校后,校长和一些老师出门迎接,偌大的操场上站着为数不多的学生。   之后,进入一间宽敞的教室,那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从他们焦灼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对有声世界的渴望。   以下是一些例行公事的程序,大家把捐赠的财物交给学校,有意长期帮助的,可由校方安排见面。   当天,刘雨就选定了一个女生做为他的长期帮助对象,我没有选,因为我是一个懒散而没有耐心的人,选定了帮助的人,就意味着责任,而我不同,我喜欢自由。   那个女生比刘雨小三岁,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眼角上方有一颗黑痣,给人一种永不忘怀的感觉。   她看刘雨的时候脸上漾出淡淡的笑,握手后,两个人走到窗边,她用手做着各种各样的手语,可是刘雨一直摇头,因为他根本就不懂手语。   她从包里拿出笔纸,在纸上匆匆写了几个字,刘雨点点头,两个人便离开了教室。   我不知道女孩在纸上写什么,也无从知晓刘雨跟女孩去了哪里,因为我是个好奇的人,看他们走出教室,便追了出去。我看到刘雨和女孩的背影在楼梯口闪了一下,随即消失了。   准备离开时,我们找遍整栋楼都不见刘雨,最后发现他站在操场上与女孩告别。女孩抱着刘雨的大包,眼中溢满泪水……   返回的路上,刘雨望着窗外移动的风景一言不发,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发现他哭了……   事情过程大致如此,刘雨回来后始终沉默不语,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   一天,我发现他独自站在镜子前摆弄着双手才知道,他已经开始学习手语了。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的很多女生开始偷偷地学习手语,她们不是聋哑人,学习   手语的目的完全是出于好奇,为了更便于在课堂上谈恋爱,想想,懂手语的人很少,而且老师很难察觉,这种方式远比传纸条要好用——可是,她们又怎能理解那些生活在无声世界中人的痛苦呢?   以上这段文字是我从刘雨的笔记本上偶尔看到的。我可不是故意偷看哦?只能说是不小心,百分百的不小心,请听我解释:刘雨坐在我后面,那天,下课的时候他出去了,由于我上课的时候思想经常开小差,笔记漏记很多。刘雨笔记是全班最棒的,只好抄他的了,可是拿过他的笔记时,我却发现,他竟然一个字也没记,我不相信我的眼睛,向后翻了几页,于是,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看过那段文字后,我把刘雨的笔记本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并弄成刚才笔记最初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安,认为不该看那段文字。   刘雨回来了,我若无其事地坐着。我听到后面的椅子发出“喳”的一声,随之是“哗哗”的纸声,想必刘雨正在翻他的笔记本,这样想着,心里有点害怕。   突然,我感觉有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紧接着是刘雨的声音,“你动我过的笔记本了?”   我头也没回,结结巴巴地说:“没有。”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的旁边,涨红着脸,双手直直地把本子送到我的眼前,他说:“你说你没有看过,可这又怎么解释?”   我双眼盯着那个普通笔记本,差点叫了出来,就在我曾看过的那一小段文字下面,是一只油腻腻的黑色手指印。   这怎么可能?我仅仅是看了一眼,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黑色手指印呢?   我连连摇头,说:“你怎么肯定手指印是我的?”   刘雨一把抓起我的右手:“你看看自己的手,这不是你干的,又是谁干的。”   我看到自己的手上布满一层黑色的东西,油腻腻的令人作呕……   我在水池里洗了好久,才将那黑色的东西洗干净,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明白,那黑乎乎的东西是煤。   好端端的我的手上怎么会有煤呢?   二、信   刘雨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我们仍然相安无事地来往,可是,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了,他书包里的手语教材越来越多,经常在放学后站在黑板前写数学公式,他写得非常认真工整,写完后又不声不响地擦掉,临走时会做出一些手语,他手臂伸得很长,慢慢地摆动,像在跳pala舞。   我一直思考在聋哑学校那天,他给了女孩什么,他又从女孩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我认为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迷。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封刘雨的信。   我预感到这个迷不久将会解开的,尽管没有写寄信人地址,但邮戳上可以判断出信是从聋哑学校附近寄来的。   我将信交给刘雨时,他的表情异常平静,我想这也许不是第一封来信了。   至今,距我们去聋哑学校的那天已有半月之久,如果这不是第一封信,那之前,刘雨又收到多少这样的来信呢?   第二天,又有刘雨的信,信的字体与上一封一模一样,字写得很难看。   此后几日,每天都会有刘雨的信,如果真是来自聋哑学校的,极有可能是那个女孩写来的——同时,刘雨也在认认真真地写信,而且每天下午都将信投到校门口的信箱中。   每次都是我陪他去,他通常会把信封的背面对着我,令我始终看不到他的信到底寄给谁。   一次在寄完信后,他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觉自己听不到声音、讲不出话来,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当时,周遭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路边店里放着周杰伦的《龙卷风》,我一时不知如何做答。感觉嗓子干涩,舌头僵直,一股冰冷的寒气在我的喉管里蔓延、游荡,那冰冷的感觉霸占着我的喉咙,令我感到非常难受。   我张开嘴,试图讲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了?   我站在公共汽车的站牌下,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慌忙地向刘雨挥手,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到我面前,边用双手做着奇异的动作,边张大嘴对我说,“像—我—这—样—做—就—可—以—说—出—话—来—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做着奇异的手语,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原来很好学啊!”   返回的路上,我发现自己的上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三、手语聊天   由于上次深受其害,刘雨这个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大打折扣,为了解开心中疑团,我决定冒一次险,于是,便偷走了一封刘雨的信。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坐车来到离学校很远的一个网吧。网吧是地下室,棚很低,走进去给人一种十分压仰的感觉。   选在网吧深处的角落里坐下,我旁边的地方坐着一个女孩,她的脸被隔板挡住了。   我迫不及待地撕开那封信,信纸很普通,最下方印着聋哑学校的字样。   信里没有字,只有一个圆珠笔画的手掌轮廊,这种轮廊我以前也玩过,把五指张开,手掌平放在白纸上,用笔随着手掌的轮廊画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手掌轮廊到底是谁的呢?   我试着把手掌放上去,发现那个轮廊竟然和我的手掌一样大小。   这样的一封信又能说明什么呢?令人费解。毕竟是私拆他人的信,不免四下张望一番,没有人注意我,这才放下心。   当我把目光落到信纸上时,发现信纸上的手掌轮廊竟然变黑了,变成了油腻腻的黑色手指印。   网吧空气污浊不堪,灯光昏黄暧昧,我的心坠入万丈深渊。   一股寒意悄悄爬上脊背,这到底是谁干的,怎么一瞬间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这时,我听到身边有人在用脚跺地,声音很大。   橐——橐——橐——   声音是从旁边女孩那里发出的,女孩的脚用力地跺着地,像要踩死什么一样,气极败坏地,样子十分恐怖。   我觉得有些蹊跷,女孩究竟在做什么?   我慢慢地把椅子向后移,当我的背接触到冰冷的墙壁,终于看清了女孩的背影。 第6章 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难 (2)   她背对着我坐在电脑前,直挺挺地,黑发散落在肩膀上。   电脑屏幕上的qq开着,可以看到彩色的头像闪烁着。女孩的右脚恶狠狠地跺着地板,双手在电脑前飞快地舞动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一双手,手舞动的速度太快了,令我无法辨认出手形,浮现在眼前只有舞动的手影,有种出神入化的感觉,鬼魅而恐怖。   与时同时,随着女孩舞动双手,电脑屏幕上的qq对话框里开始出现一行行整齐的中文汉字,我清楚地看到,她根本就没有用键盘,那一行行汉字完全是自动跳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又仔细看了看女孩的键盘,键盘上很光滑,我根本就没有找到便如别人的手,有人帮她打字的可能排除了,没有人帮她,那屏幕上的文字又怎么出现的呢?而且那些字根本就不像打出来的,好像是随着人的感觉而出现,完全由意识支配的。   我再次看了看女孩那舞动的双手,我突然想通了,屏幕上的字是随女孩的舞动的双手而形成的?也就是说,女孩面对电脑打手式,电脑会把手语翻译成汉字,自动跳出来,两者是感应的??   那是手语……女孩在用手语上网聊天!   这时,我看到她的显示器下面放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桌子上布满黑色的小颗粒,我闻到了一股煤的味道,很浓,有点呛人。   我感觉那味道是从女孩的身体散发出来的,而且愈来愈浓烈,不可能,她的身上怎么会有煤味呢?   我慢慢起身,向外移动,心跳剧烈。一股冰冷的寒气再次爬上喉咙,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好奇心驱使令我收回了脚步,想看看那个女孩的样子?   我转过身,向角落里的座位望去,那个女孩坐的地方很昏暗,双肩被隔板挡住,只能看到她的头部,她的脸形瘦削,下巴尖尖的,皮肤惨白,戴着蓝色眼镜,看不清模样,惟一能看到的只有眼角旁边的一颗黑痣。   我张大着嘴想高喊,可是自己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的耳畔响起了“哗哗”的声音,那声音渐渐微弱,以至于我听不清自己奔跑的脚步声。   我跑啊跑啊跑啊,我独自在无声的世界中奔跑着……   我不知道是从哪条路线跑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我停下脚步时,我看到了那座熟悉的暗红色的楼房。   温煦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身体里那股冰冷的寒气悄然退却,耳畔又响起了噪杂的人声、车声、风声、心跳声……   四、同化   我撕掉了那封信,坐上回学校的大巴,夜幕已经降临。   学校里一切如初,许多学生从我身边走过,他们都低着头,脚步匆匆,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拦住一个学生,问他:“你们这么急去哪?”   那个学生惊异地看着我,说:“去学习手语啊!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里有人免费交大家手语,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去学手语的人都要带一块煤。”   “煤?”   “是啊,很奇怪。”他说着塞给我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从学校锅炉房要来的,送给你一块吧!”   我随他一起去教手语的地方,想看看教手语的人到底是谁。   教手语的地点在我们班的教室,老师就是刘雨,讲台上面摆着一个袋子,进来的学生都要往里面扔一块煤,我躲在别人后面,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我看到刘雨在讲台上缓慢地舞动着双手,下面的一群人也跟着舞动双手,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令人窒息……   我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他,心一直在下沉、冰冷,脑海中一个恐怖的念头不断往上浮,直至露出水面——那就是我和刘雨正在陷入一个令人费解的迷局,这深不见底的迷局正在慢慢地将我们两个人淹没,而有个人却一直在迷局外注视着我们两人,那个人就是聋哑女孩,我可以感受到她那冷酷而窒息的目光正在向我一步步逼近。   我决定将是遇到女孩的事情告诉刘雨。   我坐在最后一排直到听手语课的人走光,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刘雨。   刘雨看着我,说:“你为什么不走?”   我说:“有事想和你说!”   “我也有事要问你!”他走到讲台上装煤的袋子旁边,停住脚,“可以先帮我把这些煤弄出去吗?”   我点点头,心想,这回交谈的气氛也许会好一些了。   袋里的煤不多,两个人各扯袋子的一角便可轻松将其拉起,走廊里的灯很暗,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我说:“刘雨,这些煤你用来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跟我走就可以了”刘雨双眼注视着前方,表情木然,“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是啊。”我有点后悔,但还是决定说出口:“今天在网吧我见到了你帮忙的那个女孩,她很危险。”   “呵呵!”他冷笑了一声,说:“心虚了吧!你这样诋毁她,是想逃脱私拆他人信件的责任吧?”   “你怎么知道?”我说。   “你拆我信的时候,我和她正在网上聊天。”刘雨说。   “我私自拆信完全是为你好,你不觉得我们近来说话很困难吗?”   这时,刘雨的脚步停下了,说:“把煤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这里是学校的北面的一块空地,刘雨把煤块倒在地上,用土埋好,然后,走到上面轻轻地踩着。边踩边说:“你也来踩吧。”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走上去,轻轻地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刘雨所支配。   刘雨说:“轻一点,别把他们踩痛了。”   “你说什么?”我感觉刘雨有点不对头。   刘雨做了个手势,好像是手语,我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我摇头。   刘雨对着我张开嘴,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我很正常。”   “刘雨,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我大喊着,用力摇着他的手臂:“是不是那个聋哑女孩搞的鬼?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刘雨紧紧抓住我的手,喘着粗气,我发现刘雨的手突然变黑了,油腻腻的。   “她是非常可怜的女孩,在聋哑学校那天,我送给她一个毛线手套,她很感动,她对我讲了她父母的死因。她的父母原是煤矿的矿主,在她七岁时的一天夜晚,被煤气夺去了生命,当她醒来时发现父母早已不醒人世,可她自己却安然无恙,但是从此她再无法听到声音了,也无法再讲出话来,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死吗?”   “为什么?”   “因为醒来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人煤。”   “什么?她是人煤?”   “是的,她被煤同化了。她说,煤是有生命的,由于人们不停地挖煤,并使之化为灰烬,这令煤世界加重了对人类的仇恨,因此,夺去了她做为矿主父母的生命,使年幼的她变成了人煤,并夺去了她的声音,她说这只是开始,煤世界将一步步实施报复,直至夺去人类的生命。”   “煤同化了她,她又同化了你?”   “是的,正因如此,我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学好手语,以至于到了无声世界才不会孤独,我们从来没有珍惜过自己的声音,这样下去,既使不被煤世界同化,也会惭惭退化,直至不能讲话,甚至失去听觉,嗅觉,味觉、视觉……到那个人时候人类就将不复存在了。”刘雨哭了,他的脸上满是煤灰尘,泪水和煤灰渗杂在一起,使他的脸变得泥泞不堪,像一个刚从八百米深处煤矿走出的矿工。   这时,很远的地方走过来一个人,她背着一个小包,慢吞吞地向这边移了过来,她走近时我才看清是那个聋哑女孩,她的皮肤黑漆漆的,两只眼睛被衬托得很白,有点刺眼,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嘴唇动了动,接着向我做了一串莫名其妙的手语,我愣愣地站着原地,不知其意。   我问刘雨:“她是什么意思!”   刘雨慢慢地靠近我,说:“她的意思是,你该学习手语了!”   “错了,我的意思是他就快变成哑巴了!”女孩突然跳到刘雨的面前,嘿嘿地笑着,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刘雨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你怎么突然会讲话了?”   “你们两个变成哑巴,我就解脱了,有声世界的人终究无法体会聋哑人的痛苦。”她做了一连串奇怪的手语,然后,慢慢地走出了我和刘雨的视线。   我对刘雨说:“她的手语是什么意思?”   刘雨双手握着喉咙,极其痛苦地说:“她的意思是:这不是我的错,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难……”   我终于明白,当我的手第一次变黑时,我就已经被同化了。   我的手掌突然变得黑乎乎的,我的双耳剧烈疼痛,舌头僵直,一股冰冷的寒气窜上我的咽喉,此刻,我真实地体会到那可怕的寒气正在一点点吞噬着我的声音…… 第7章 柳容 (1)   一、暗恋   学校来了一位教授,据说非常有名,足迹遍布神州大地,听众不计其数,其演讲内容之广泛深刻,用词之精辟准确,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了证实此传闻并非传闻,我决定亲自听上一场,以解心头疑团。   由于去得比较早,我抢到了第三排的位置,环顾四下,教室里已是人满为患。   教授来了,堵在门口的人很懂事地闪开一条路,教授由此路走上讲台。   教授个子不高,精神矍铄,戴着眼镜,双目炯炯有神。他的脖子灵活地扭了几下后,开始演讲。   我听了不到十分钟,心中大呼上当,都是人云亦云的东西,什么国内外局势啦网络啦核蛋啦爱情啦……语无伦次,乱七八糟,听了不禁兴味索然。我四下瞧瞧,这些人仍呆头呆脑地听着,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人家不走,我走了,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不走,只好傻坐着,无聊透顶,不过,我发现这里的好多美眉哦!   教授此时开始讲某某伟人在马路上看书,又说什么,一个人如果全神贯注于一件事,可以目空一切,忘记自己的存在,甚至会进入另一种境界。   我前面坐着一个女生,长发,具有贞子的发型。   她坐在那里好像也很无聊,东张西望,我几次企图看她的脸,可都没有得逞。   她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丑得一塌糊涂,难道比贞子还要丑?   我伸长了脖子看着前面的她,由于动作比较夸张,不幸被教授发现,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他,他好像对我在他的眼皮底下泡妞感到气愤。   她的头发简直是太美了,她转动脖子时,头发也随之扭动,令我不由得想起洗发水广告来。她抬起右手摸头顶,好像头发被卡在椅子上了。于是,她转过脸,察看后面的头发。   我终于看到她的脸了,她的脸形娇美,皮肤白皙,眼神略带媚气,却不张扬,简直是全知贤的翻版。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顿感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心想,真是不须此行,散场后一定要主动和她打招呼认识一下。   这样想着,我抬起头,发现人们已经纷纷向外走了。演讲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讲台上的教授也已不知去向,没看出来他年已过半百,脚力却是我的十倍。   我回头再看前面的女孩,也不见了。   我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人头攒动的教室门口,她正挤在人群中,快要走出去了。   我叫嚷着向门口冲去,没有人注意我,好像都是聋子似的。   我用力挤进人群,试图杀开一条血路,追到她。   可是,这群家伙偏偏和我作对,把门堵得死死的,一点空隙也不给我留。往日里,凭我的力气,他们早就被我推得七扭八不歪了,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变得力大无比。不管我怎样用尽气力推他们,都无济于事,仍然漫吞吞地移动着。   我跑出大楼才看到她,她正不紧不慢地走着。我鼓足勇气向她跑去,可是,刚跑几步,我却退缩了。   我到底和她说什么?难道问人家为什么头发这么好,用的是飘柔还海飞丝?不行不行,这不成了洗发水广告了吗?   我慢慢地走在她的后面,我清楚自己此刻是在跟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我确实是想多了解一些她的事情。我暗暗在心里说,这是因为暗恋才跟踪的,我没有恶意。   我悄悄地跟着她,心里感觉很不安,怪怪的,总想往后看看,好像有什么人一直跟在我后面。   我站定脚步,迅速转过身,一个黑影倏地闪进了树丛,我追上去,可是一无所获。   原路返回时,女孩早已不知去向。   二、跟踪   整个下午,我魂不守舍,在校园里四处游荡,无意中看到了她的照片。   她的照片贴在学校走廊的墙壁上,上面写着舞蹈比赛剪影,照片很大,照片下面是她的名字:柳容   一个怪里怪气的名字,除此以外,还有她们班等一些情况。   次日,我在柳容班级楼下转悠了很久。我犹豫着,不知道这样的跟踪是对不错,但据我所知,大多数男生都是这样追到女孩的,应该是正常的吧?   我边安慰自己边上楼,走过柳容班级的时候向里面瞥了一眼,她坐在黑板前面,和一群人有说有笑的。   班级没有错,这就好办了。不仅心中窃喜,转身离开时,发现走廊里有一个人正在用拖把拖地。   隐约可以感觉到一股重重的喘息声,气喘吁吁的,像是一个老人。   走廊里很暗,那个人拖得很认真,虽然是白天,但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他的脸。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一点点向我靠近,我感觉那背影有点像一个人。   这个人在我心里打转,可到底是谁却忘记了。   正在想着,那个拖地的人已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了,我惊呆了,竟然是昨天演讲的那个教授。   教授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双手紧握拖把,低着头,喘着粗气,吃力地托着地。   他好像没有认出我,拖布到我脚下的时候,他说:“让一让!”   我让开了,他把我脚下的地方擦了许多遍,嘴里还念叨着,“好脏,好脏。”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我说:“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拖地?”   “在对我说话吗?”他抬起头,茫然地望着我。   “是啊,难道你忘记自己是谁了?”   “没有。”他表情很严肃。   “那你为什么不去演讲,而在这里拖地?”我说。   他直起腰,说:“我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   教授把拖把靠在墙边,望着我,郑重地说:“证明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情时,是否真的能目空一切,进入另一种境界。”   “结果?”   “我还没有找到结果,所以,我决定先不去演讲,等有了结论,真的进入另一种境界,我再去给大家演讲。”教授拿起拖把,继续托地。   我心里有些发怵,教授说的话有些没头没脑。   他喘气的声音依然很粗,我有点为他担心,万一他心脏病发作什么的,突然栽倒在地上那可怎么办啊?   我想劝他,可是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打消了我的念头,还是退避三舍为妙。   三、拖把教授   走出大楼后,先去买了一瓶绿茶,然后在大楼门边左侧,靠近篮球场的地方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坐下。   午后,气温骤然升高,我却没流一滴汗。绿茶已喝光,篮球场已无人,而柳容仍然没有出现,也不见教授踪影。   我独自坐在摇曳的树阴下望眼欲穿。   后来,柳容终于从楼门里走了出来,我悄悄跟上去。可没走几步,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有人跟在我后面。   我转过身,什么也没有。   继续跟踪柳容,她不回头,不讲话,不东张西望,这令我很不安,我觉得她有点不正常,好像她已经知道我在跟踪她一样,又不想揭穿我,这是为什么呢?   我惶恐不安,想退却,又不心甘,认为这样做是半途而废,爱情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她走进图书馆,跳入游泳池,乘上大巴,进入市中心,混入人海……她的脚步不紧不慢,生怕把我丢掉一样,我也紧随其后,不甘示弱。这期间,我数次回头,均未发现那个跟踪我的人,难道是我的幻觉?可是,我潜意识告诉我,那个人就在我的不远处,他始终都在跟踪我,他知道我的一切,又不肯露面,他在等待时机,时机成熟就会跳出来揭穿我,他到底是谁呢?   不去管他,还是先做好我的事吧!   柳容进了一家大商场,她从大厅直奔电梯而去,我则从靠近玻璃窗的地方迂回而上。 第8章 柳容 (2)   由于电梯不好同乘,我只好在她走进去后,才赶上来,看着指示灯停在哪一层,然后再乘电梯上去。虽然这样有可能把她跟丢,但总比被她发现为妙。   电梯指标灯在6那里停下,是6层。   我也乘上电梯,直奔六层。   电梯门开后,我走了出来,迎面被一把拖布拦住,拿拖布的人是教授。   教授依然如刚才那般,西服、领带、眼镜,一个不少,不同的是,这次他主动和我说话。“是你!我们见过。”   我点点头,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思考。”他说。   “思考什么?”   “思考当人进入另一种境界后,是沉迷于此,还是另辟蹊径,或者原路返回?你说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弯着腰,双手紧握拖布,喘气依然粗重而艰难。   商场里的人川流不息,却没有人留意拿拖把的教授和瞪目结舌的我,好像我们是透明人一样,我突然发觉,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身边的人像动画一样悄无声息。   我说:“你说你已经进入了另一种境界?”   “当然,你也进入了。”   什么?我也进入了?我掐了自己一下,很痛,这不是梦。   “那我们还不快点离开这个境界?”   教授脸色阴沉,“因为我不懂得怎样离开才呆在这里的。”   说完,教授转过身,继续拖地,一声不吭。   四、柳容的右腿   我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天桥上的柳容。   她弯着腰,双眼盯着地面,焦急地寻找着,好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过街天桥上的人很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撞到她,我慢慢走上天桥,来到她的身边,我说:“你在找什么?”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没有什么,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不用了,你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说。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笑了笑。   她听完我的话,笑了笑,表示很认同。   我们一起去车站等车,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一路谈笑风生,转眼已经回到了学校。   这时,天空雷声大作,倾盆大雨也随之而来。   我拉起她的的手,在雨中奔跑起来,她坚定地攥着我手,似乎要一生一世跟定我一样,我顿感爱意融融。   不知不觉中,她拉着我跑进了一栋白色的大楼。   我们走进一个大厅,又推开一扇棕色的门,进入一间墙壁上都是镜子的房间。   “这是我的练功房,没来过吧?”她说。   “没有,这真是个避雨的好地方。”我感觉说话有点紧张。   因为刚淋过雨,我从头到脚都在滴水,上下湿漉漉的。她递给我一块毛巾,说:“擦擦脸吧!”   我接过毛巾,发现她的衣服根本没有淋到雨,只是头发湿湿的。我有点奇怪,我们一起从雨中跑过,她怎么会不被淋湿呢?   我突然发现,她的头发有些异常,一点光泽都没有,一块块的粘在一起,像抹布一样。   她转过身,背对着我,说:“你很喜欢我的背影吗?”   我心中不禁一惊,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说:“是的。”   “因为这个你就开始跟踪我?”她的语气很缓慢。   事已至此,我只好承认,我说:“是的,因为我喜欢你。”   她直挺挺地背对我站着,窗外大雨滂沱,走廊里发出“喳喳喳”的声音。她摇了摇头,说:“可是你不后悔吗?我真的值得你跟踪?”   说完,她冷笑了一声,带有嘲讽的意味。   我坚定地说,是的。   她缓缓地转过身,左手握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右手五指按在脑门上,五指贴着头皮慢慢向上移动,停顿了一下。   之后,她开始像撕墙上贴的广告一样,撕自己的头发,不紧不慢。   她把头发从脑袋上弄下来后,扔到了地上。   “这样也会跟踪我?”她的声音大了起来,有种穷追不舍的架势。   我的心脏突突地往嗓子眼窜,徒然发觉事情变得有些不堪设想,我已经被她看穿,但仍然嘴硬地说:“这样,我也会跟定你。”   她干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好,你还嘴硬,那如果这样呢?”   她把双手放到右腿上,环握住,轻轻地向右转了一下。房间里发出“嘎嘣”一声,她的右腿随之从裙子里掉了出来。   整个房间的气氛刹那间变得诡秘而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柳容艰难地用一只左腿支撑着身体,双手抱着雪白的右腿,喘着粗气,左腿一跳一跳地,我这时才仔细看清了她的脸,她的脸一点也不好看,皮肤有点黑,并长满了青春痘,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女生。   她轻蔑地看着我,冷冰冰地说:“这个样子也会跟踪我吗?”   我僵直地站着,呼吸困难,心跳剧烈,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我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她狞笑着,左手把右腿送到我面前,右手指着右腿根部的一个黑洞说:“哼,别撒谎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帮我把这里的螺丝找到!!”   我慢慢地向后退,我快要疯了,这到底是什么?   没有头发的柳容,双手抱着自己的右腿,像芭蕾舞演员一样用一只左腿在我眼前跳着。   我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了,汗珠噼哩啪啦地往下掉,双腿僵直。   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她向我挥舞着她的右腿……我拔脚便逃,冲出门,穿过大厅,向棕色的门冲去,我使劲拉门,可是却像被锁上了一样,拉不开。   “拉不开,我试过了。”一个人在我后面说话。   我转过身,看到教授正站在我身后。   他拿着拖布,弯着腰拖地,我看到他非常气愤,不由心头火起,“原来是你一直在跟踪我?”   “是的”教授露出十分遗憾的神色,和前两次碰到他时判若两人。“我是一直在跟踪你,两次劝你悬崖勒马,而你却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以至于误入歧途。”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像飘浮在空中。   “自作自受,我管不了那么多。”教授有气无力地说,接着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掌心,那是一枚螺丝。   “这难道是柳容身上的?你把它给我吧!”   教授笑了笑,说:“不行,是我捡到的,我不会让她得到的。”   教授像吃花生一样把螺丝扔进了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回她不会放过的你了。”   教授喟然一声叹息,然后开始认真地拖地,喳——喳——喳——   这时,我发现柳容正站在不远处盯着我们,眼中满是怒火,她抱着右腿,跳跃着向我靠近,她的样子就像一只袋鼠,她瞪着双眼,恶狠狠地对我说说:“失望了吧?我是不是与你的想象的样子差距很大啊?你们这些可恶的、口是心非的男生,你逃不掉了,就你做我的螺丝吧!”   她把右腿直直地伸向我,右腿根部的那个小洞突然变得巨大而黑暗,像要将我吞噬一样。   我拼命地拉那棕色的门,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开……   五、尾声   我大喊大叫着,“柳容,你放过我吧!”   等了好久,却没发现柳容向我靠近。   我回过头一看,惊呆了。   我并不是在一个大厅里,而是在教室里。教室里每个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   教授站在讲台上,而我站在窗台上,此刻,我正双手抓着窗子不放。   她坐在第二排,平静地望着我。   我这才清醒过来,边暗骂自己蠢,边低着头,满脸通红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今天真是衰死了,妈妈再三告诉我不要在课堂上睡觉,她不想让同学们知道我梦游的习惯,这种怪异的行为被人发现了,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啊?   教授走到我旁边,大声地对大家说:“大家看到了吧?这就是我所讲的,人如果专注于某件事,最终会目空一切,忘记环境的存在,进入另一种境界。如果我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可以达到这种忘我的效果,一定会学有所成的。”   教室响起了一阵掌声,演讲结束了。 第9章 无头相 (1)   一、交换照片   我不喜欢拍照,自己照片也寥寥无几,经常在急需照片的时候才感叹照片资源短缺,不得不长途跋涉去照相馆拍快照,以应付添表格一类的麻烦事。实在有些狼狈不堪,但若与今天的事情比起来,以前的事显得微不足道。   此时此刻,苏荧正焦急地盯着我的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照片给我?”   我摸着手上那张彩色照片,感觉事情有些令人措手不及,照片里的苏荧站在中央,双眼沉静而漠然地望着我,“本来说好的,我送给你一张照片,你再反送给我一张,你现在怎么可以反悔。”苏荧有点生气了,目光咄咄逼人。   我想起自己寝室里那张仅有的照片,那还是高二那年暑假拍的,是我最为满意的一张单人照,送给苏荧有些不舍。但是,苏荧已将照片送给我,又是我先提出要交换照片的,只好忍痛割爱了,沦落到只剩一张照片的境地真是有些丢人。   我回到寝室取出了那张照片,送给了苏荧。她满意地看着我的照片,端详了一阵子,似乎有所发现一样,微微点了一下头。我问她:“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很好,谢谢你啊!”苏荧把我的照片放入随身包的夹层里,之后,便走开了。   苏荧是隔壁班的女生,一次上公开课,需要两个班的学生坐在一起,结果,她就坐在我的旁边。我清晰地记得,那天,老师在讲台上用投影机讲课,墙壁上挂着一个几何的投影。而我却听到耳边有人嬉戏窣窣地翻东西,转过头,发现苏荧正翻看相册,她说,你想看吗?这是我昨天去拍的。我点头,她把相册递给我,我们从此便认识了。   苏荧很喜欢我,想做我的女朋友。她提出过,可是被我回绝了,因为我有女朋友。我女朋友叫顾美,是我的同学,她业余管理校网络教室,很晚才回寝室。这给我创造了许多护送她的机会。   尽管苏荧一再追问我的女朋友,但我仍然没有告诉她。   苏荧有很长一时间不理我,虽然两个人隔得很近,却形同陌路。我知道她是在生我的气,心里很是惭愧,于是,主动找她,借口说想要她的照片,缓和一下尴尬的局面。她当时很惊讶,答应可以送我照片,但有个要求,需要用我的照片交换。   我把苏荧的照片拿回寝室,按上相框,放顾美照片旁边。   当我看到她们两个人直直地盯着我时,感觉心里怪怪的,有点恐惧。   那天晚上,睡梦中听到“啪”地一声,睡在门边的室友被惊醒,他打开灯,我看到地板上满是碎玻璃片,一个相框掉在了地下,相框的正面朝下,想必照片的正面正紧贴着地板,这张照片是谁的?苏荧还是顾美?   窗子是关着的,寝室里没有风,照片怎么会突然掉下来呢?我的心毛毛的。   我下了床,拿起那个相框,翻过来,是顾美的照片。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顾美在校网络教室值班,我忘记去接她了。   这时,灯突然灭了,寝室里黑乎乎的,走廊的路光从门缝射进来。室友说:“灯管又坏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顾美会不会出事?一向是我送她回寝室的,而这次我却忘了?我的心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顾美!顾美!   我迅速穿好衣服,冲出寝室……当我赶到网络教室时,发现那里早已关门了。   走廊里寂静无声,下楼时,我发现楼梯上有几滴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是血!   二、无头相   顾美果然出事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顾美正背对着我坐在病床上吃香蕉,旁边坐着一个女生。我刚走近几步,便听到顾美说:“你来做什么?”她没有转身却已猜到是我。   我说:“我是来看你的。”   “好啊,你看吧!”顾美说着慢慢转过脸,她的脸部从眼睛往下都缠着纱布,“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高兴?你昨天怎么没有来接我?”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难道我能说因为昨天收到苏荧的照片而高兴得忘记去接她?   顾美哭着和我说出昨天晚上的事,昨天,她把网络教室的灯关掉后,独自一人下楼,本来走廊和楼梯里的灯都是明亮的,可是,当她下楼梯的时候,灯突然灭了,她的脚踏空了,一头栽了下去,她的脸被擦伤了,鼻子骨折。   顾美说到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昨天那个无缘无故摔碎的相框,相框里顾美的照片也是脸朝下摔下来的!这是一种巧合吗?还是另有原因……我不敢往下想,心突突地跳着,感觉有股莫名的风在我身旁飘动,静静的。   后来,我又去医院看过几次顾美,可是她始终不和我讲话。我的心里很难受,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她才好,最后我写了一封十几页的长封给她,她也没有给我回信。   顾美的照片依然摆在我的床头,换上了新的玻璃。苏荧的照片放在旁边,目光依然冷酷无比。   不久,又是一次公开课,我和苏荧竟然还是领座。这次,我坐在前排,投影机的旁边,老师让我负责按投影机的开关。   我掌握投影机的开关,我按一下,投影机里图片便会换一张,这种事情我做来轻车熟路。   这次,苏荧又拿出一本相册,这本是崭新的,照片也与上次截然不同。苏荧翻着照片,在最后一页,竟然是我的照片,我说:“你怎么把我的照片也放上去了?”   “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可以和你有一张合影。”她忧郁地看着我,我把脸扭向一边。   我继续按投影机开关,老师冲着我点头,意思是再换一张图片。我按了一下开关,墙壁上的投影也随之飞快地换了一张。   我没有往新换的图片上看,转了下脖子,发现后面的人正在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前面。   我猛地转过身,看到投影布上竟然有出现一个张没有头的图片。   那张图片里的人和我一样穿着格子衬衫,窄肩,肩上面空空的,头部好像是被橡皮一类的东西擦去一样,我仔细盯着图片,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那个人的身材竟然这么熟悉?这么熟悉?   是……是我!!   公开课后,我和老师翻遍所有的底片,却没有找到那张无头图片,老师没有说什么,将所有的投影机图片都烧掉了。   三、仇视   许多人没有把那张无头图片放在心里,以为哪个同学恶作剧。可我的心里却始终忐忑不安。回到寝室时,发现室友正在扫地,地上满是玻璃碎片。   顾美的照片又掉在了地上。   当时,室友正在看书,听到一声脆响,结果发现相框又掉在了地下,玻璃摔得粉碎。   我没有说什么,出去为顾美的相框又换了一块玻璃,我现在已经与顾美没有任何瓜葛,她不再给我写信,说明她已不再承认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只是心存歉疚才保留她的照片。   换完相框的玻璃,又把顾美的照片摆回了原来的位置,幸亏苏荧的照片安然无恙。   这时,室友站在门外,叫我出去,我说:“怎么了?”   他的脸色惨白,目光惶恐,他掐着我的胳膊,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摆在床头的两个相框会动。”他嘴唇颤抖着,双眼盯着寝室的门,好像有什么怪物会随时破门而出一般。   我的心猛地一沉,眼睛不由得也望了一下那扇门,说:“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是胆小的人哦!”   “就在今天下午,我躺在床上看书,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梦见老师在判卷子,她拿着红色的笔飞快地在卷子打‘√’,速度越来越快,卷子翻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清晰,我就这样从梦中醒来。当时,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隐约听到‘吱吱’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划动桌面,我慢慢地睁开右眼,看到摆在你床头的两个相框中的一个在动?” 第10章 无头相 (2)   “在动?”我有点慌乱。   “是在动,就是那个你后来放上去的相框,它一点点地朝着顾美的相框动,我当时身子僵硬地直躺着,感觉身上的温度急速下降,在距离顾美相框有三厘米的地方,那东西飞快地弹出,将顾美相框撞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然后呢?”我眼睛盯着寝室的门,问寝友。“你不会不相信我的话吧?”室友说。   “哪能。”我看着室友,感觉无话可说。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接了起来,“余桐,我是苏荧。”   “苏荧,你找我有事吗?”我看着室友,他依然惊恐地望着寝室门口。电话里传来校园广播的音乐声,她没有回答,似乎犹豫不决。   “余桐,还记得我说过的愿望吗?”她说。   “哦,什么愿望?”我明知故问。   “和你拍张合影,行吗?也许哪一天,我会离开,我们彼此不会再见面。”苏荧的话令我很感动。   我答应了她。   四、还我照片   我和苏荧在车站见面,看到我走进来,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我挥手。   看到她,不觉想起室友的话,会动的相框?如果室友的话是真的,那苏荧是否与此有关呢?还有那投影机上的无头相片,又是怎么回事?再往前,顾美的照片突然没有缘由地摔碎,而就在顾美照片破碎的同一时刻,午夜值班的顾美又奇怪摔伤,这一切能称为简单的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苏荧说:“同意与我拍合影,是心甘情愿还是勉强的?”   “当然是心甘情愿的,不过,如果拍合影,可不可以将我上次送给你的照片还给我?”我的语速很慢,尽量不想让她看出我内心的紧张。   “哦,照片!哪一张?”苏荧皱着眉,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就是上次你提出要和我交换照片,我后来送给你的那一张。”我说。   “我不记得了。”她满不在乎地说。   “好,你可以不记得拿过我的照片,但是,你不能不记得公开课那天的无头照片吧。”我说话的声音很大,有点气急败坏。   “当然记得,那张照片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冷冷地说。   苏荧扭过身,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声不吭。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我说:“我们去拍合影吧!”   “不必了。”她说,然后,我们开始漫无目的的走。   天黑了,我们走到了教室旁边,教室的门开着,有少数的学生零散地坐在座位上。我和苏荧也找个座位坐了下来,苏荧说:“有点渴。”我把水递给她,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喝水,——咕嘟嘟。   我坐在那儿,看见教室前面还摆着投影机,幸好没有插线,想起那天无头相的画面,顿觉毛骨悚然。   苏荧喝完水,趴在了桌子上,慢慢地睡着了。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也渐渐走光了。   只剩下我和苏荧。   四下静悄悄的,窗外一片黑暗。   我也有点昏昏欲睡,这时,我忽然感觉有风在身边流动,凉飕飕的。接着,我听到教室里有响动,既像脚步声,又像动物爬行时摩擦地面的声音。   “啪——”   声音清脆而唐突,令人猝不及防,我不由自主地向投影机那边望去——投影机的线牢牢地连在插座上,指示灯的是亮。这不可能,刚刚我明明看到投影机没有插线,这是谁干的?   这时,投影机像被什么暗中遥腔一样,镜头打开了,墙壁上开始了出现一块方形的投影。紧接着,投影机开始自动工作,一张张图形被清晰地投影到墙上,先是几何图形,跟上次公开课时放的一样,一张又一张,均与上次一样。   我的心随着投影的出现而下坠,我知道那个东西就快要出现……突然,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无头相又出来了,那窄窄的肩上一片混沌,好像被人擦过一般,   无头相停留数妙后,开始换下一张,再换下一张,都是这一张无头相图片……图片变换的频率越来越快,那墙壁上的投影也变得影影绰绰,那格子衬衫的下摆开始飘动起来……   我想叫醒苏荧,转身一看,她已经不见了。   这时,我感觉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桌子上,仔细一看,原来是苏荧。   她直挺挺地站在摆放投影机的桌子上,墙上的投影依然电影般恐怖地反复重复着,苏荧低着喘着粗气,好像还在睡觉状态,我喊她:“苏荧!苏荧!”   她没有反映,依旧站在那里。   突然,她迈出右脚,跳进了墙壁的投影中,墙上的投影瞬间消失,投影机的插线“啪”地断开了。   在苏荧坐过的桌面上,放着我那张穿着格子衬衫的照片。   五、往事   我将照片放入包中,回到了寝室,室友已经睡下。   我打开灯,看到床头依然摆着两个相框,顾美依然笑靥如花,苏荧的照片也在那里。可是,照片里的苏荧却没有了,整张照片只有背景,没有人物。   下意识打开包,翻出我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照片中两个人靠得很近,穿格子衬衫的男生身边多了一个女生,只是两个人没有头部,肩膀上面空空的,像有人刻意将心中不愿记起的往事抹去一般。   有些事情是需要用一生来忘记的,刻意地抹去,只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   夜里,我被电话铃声惊醒,“余桐,我是顾美,老师要求明天每人交三张照片,记得带来哦!别告诉我你又照片资源短缺哦!”   “你说对了,又要麻烦你了,只怕你的鼻子会有事!”我说,心想那封长信总算管用了。   顾美很诧异,“鼻子?这事和鼻子有关吗?明天,我陪你去拍快照,说定了。”   第二天,顾美来得很早,穿着浅灰色印花上衣和蓝色牛仔裤,笑容亲切而温暖,脸部五官周正,找不到一丝曾经摔伤和鼻子骨折的迹象。   “你的鼻子痊愈了,我真高兴。”我说。   “鼻子?我的鼻子一直完好无损哦!”她惊讶地望着我,仔细端详我的表情,“是不是又想起苏荧了?”   “你认识她?她在哪里?”我焦急地说。   “不要吓我啊,她走那么久了,你还依然记得她,这很难得。当初,她很喜欢你,但得知我是你的女朋友后,一直对我非常仇视。这从她见到我时冷酷无比的目光中可以看得出,我想找她谈谈,但一直没有机会。她是个独特的女孩,拥有着桀骜不驯的性格和温柔伤感的内心,她不太合群,经常独自一人去影楼拍写真集,然后,偷偷地请人做成胶片……”   “你是说投影机上的那种?”我惊讶地看着她。   “就是那种,每次做完后,她都会在午夜跑到教室里,将胶片放入投影片中,独自观看,据说她有严重的自恋倾向,而且小学时遭受过老师的体罚,她们老师用尺抽打她的脸……”顾美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   “那她如今在哪儿?”   “死了,电击身亡。一次她偷偷去教室里用投影机,怕开灯被人发现,只好摸黑,结果触电身亡。后来,在她的日记中写道,最大的愿望是与你拍张合影,然后做成投影机的胶片。”顾美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感觉头皮凉凉的,心里想起昨天苏荧跳入投影中的情景,百感交集。   “昨天有人看到你独自坐在黑暗的教室中哭,声音很大,你当时怎么了?”顾美问我。   “我不记得了。”我说,其实我什么都记得,昨天,苏荧还清晰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我又无法解释她的存在,难道是一场梦?   “那就忘记吧,对了,上次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顾美微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电脑合成的,我自己弄的。”   照片里我穿着格子衬衫,苏荧穿着浅灰色印花上衣,笑容甜美动人,两个人站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但是,我用何种方式才能把照片送到苏荧手中呢? 第11章 午夜失踪地带 (1)   一、雪亮的刀子   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自己能感到发烧、头痛、还不住地咳嗽,我白天去的蔡文宣医生那里开的药,怎么一点作用都不起呢?我睡了?睡了怎么能听到朱明辉他们说笑呢?   “快来看,那两个人在干什么?”好像是床上的西加。   随后,我感到床一阵晃动,大概寝室里其他七个小子也醒了,我感到他们都靠到了窗子边,我似乎能感受到他们的喘息。耳朵里还塞着耳机,里面一片杂音,看来娱乐台的节目已经结束了,大概是因为台长的夫人去世的缘故吧,最近电台结束的时间总是很早。此时此刻,应该有无数像我一样的乐迷在抱怨,抱怨我们这个又令人讨厌、又令人喜欢的电视台。   “好像是文具的老板和老板太太,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在干什么?”朱明辉自言自语。他刚说完,随后又推了推我,“醒醒!布谷!有好戏看了!”我努力睁开眼,支持着身子,朱明辉就势把我拎了起来,我也趴在了窗台上。   透过寝室的窗子,可以看到楼下的那条被路灯照亮的街道,街道上有三个人在拉扯着,文具超市老板、老板太太、一个陌生的男人,老板太太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老板和陌生人扭打在一起,陌生人拉扯着老板太太,他们三个人在路灯照耀下的街道显得格外显眼,现在已经是零辰二点,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寝室里这些家伙都爱看热闹,朱明辉他们更是好奇心强,他个子不高,却很健壮结实,   平时最爱玩滑板和轮滑,在玩滑板特技的时候,经常为练好一个动作而摔倒数十次,直至鼻青脸肿,但他却从未退缩过,他的坚强一直是令我软佩的。   这时,突然,我们看到陌生人量出了一把雪亮的刀子,向老板捅去,朱明辉大叫:“要出人命了?我们快到楼下去看看,也许能帮上忙。”说着,朱明辉和其他两个男生穿着拖鞋推门而出,走廊里响起了一阵零乱的拖鞋声……我不爱凑热闹,自顾自地转过头,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过了几分钟,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又把头扭向窗子,此刻,那条街道上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静静的,文具店老板和他的太太都不见了,陌生男人也不知所踪,空荡荡的街道显得很寂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想必朱明辉他们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吧?   我的头又开始发烧,头晕得厉害,顺手从床边拿出一个李子塞进嘴里,但是不嚼,我只想闻那种香甜的味。恍惚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中,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睁眼一看,一个有着像鸟窝一样头发的女人,张着大嘴,双手正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我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我的数学老师——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我喊道:“老师!老师!我旷课是因为我病了,放了我吧!!”   可声音怎么也喊不出来,我急得无路可走。   我从梦中惊醒了。   我嘴里还放着那个李子,它现在已经到我的嗓子眼了,它差点把我憋死,我把李子吐了出来。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一看表,现在时间是早晨8:00。   上课了,我赶忙穿衣服,冲下楼梯。   二、朱明辉的失踪   进了教室,班主任在哪里,她看看我说:“你昨天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回寝室休息吧!”我有点模不到头脑,“我昨天请假了?我还真记不得了!”   “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复习,没有新课,休息两天吧!”老师慈祥得像我的奶奶。   “哦!对了,你看以朱明辉他们,告诉他们早点来上课!”老师说。   “他们没来?”我看看他们的座位,果真是空空的,难道他们昨天下楼后就没有回来吗?   “上课?不来就不来,看他们考试怎么办?”老师翻开卷子,开始讲题。   我回到寝室休息,下午时照便去看蔡文宣医生,蔡文宣医生见到我仍是满脸笑意,他给我试体温,又让我张开嘴,说:“没事,只是感冒,没有大问题,再吃两天药就好了,如果身上没有劲的话,那就是学习累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蔡文宣医生是离我们学校最近的一个私人医院,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常到他这里看病,医院是他自己开的,他的儿子离家出走了,他现在和两个侄子和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来经营这家私人医院,可是仅靠我们这个小镇的几万人,他的医院还是显得不那么景气,我到他这里来看过几次病,一来二去就熟了,朱明辉他们都开玩笑说,蔡文宣医生是我的私人医生。   回到学校,仍然能感到发烧,但不是很厉害,特别是在三点以后。   第二天,朱明辉等人仍然毫无踪影,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我想,他们也许是偷着去泡网吧了?   第三天,第四天,朱明辉等人还是未归,这引起了学校和老师的注意,他们开始四处寻找,可是不管是家还是网吧、游戏厅都没有他们的人影,学校报了警,报警的理由是朱明辉他们是失踪了,这期间,寝室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谁也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一个字,不知为什么?他们的沉默令我感觉很恐惧,每个人都各揣心事,我想不明白,朱明辉是出走还是失踪呢?   公安局的警察到我们学校来了,朱明辉的家长也来了,乱七八糟的,把学校弄得像菜市场似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找到老师,告诉了老师我那天看到的一切,我猜也许是文具超市老板绑架了他们,不信,那这几天文具超市怎么老关门呀?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来学校的警察,他一点也不惊呀,他说:“文具超市老板和老板太太上午还来过我们公安局。”   他说,文具超市老板三天前的早晨,就是我朱明辉失踪的那天,来到了警务厅报案。报案时文具超市老板的胳膊还受了伤,老板太太像我说的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文具超市老板说,老板太太有一个奇怪的毛病,就是梦游。那天晚上,他午夜醒来发现老板太太不见了,就出门找,结果,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老板太太正在和一个男人拉扯着,那个男人在抢她身上的手饰,老板见此情景就上去帮忙,结果,自己受伤了也没有抓到那个男人,男人从老板太太身上抢走了一个金项链。   据老板太太讲,她那天并不是梦游,只是天太热,想到外面凉快一下,结果碰到了坏人,她说她并没有看到朱明辉他们,学校的后门一直是锁着的。   事情很明了,朱明辉他们并没有出校门,所以他们的失踪根就和文具超市老板没有关系。   班主任和校长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破口大骂、哭哭啼啼的几个家长送走,警察和学校都保证会把这件事查明白的,也许朱明辉他们在下楼后从墙上跳出学校,去哪个没有人的地方玩去了,但玩也不能玩个三四天呀?   学校上课,我独自回到寝室,在楼下的水龙头边洗了把脸,在这里,我可以听到食堂里的一些人在聊天,他们也谈论这件事,离开饭的时间还早,我还是回寝室再躺回儿吧!   睡到下午三点半,我从睡梦中醒来,梦中又梦到数学老师张着淌着鲜血的大口掐我脖子,依然高烧、咳嗽,妈妈往寝室里打了一个电话,问我怎么样,我说一切都好,我把重感冒的事情给隐瞒了。   三、煤气罐和喷血的水管   寝室里的其他人回来了,说晚上在食堂对面的空教室里准备开一个生日晚会,为江珂的女友过生日,要我参加,我身上实在是很难受,便推辞了,江珂说,既使我不去,他们也会为我带好吃的。   江珂一直以来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和女朋友约会也总是神出鬼没,在学校里,他和他女朋友的身影经常会突然出现在食堂,树丛,楼梯拐角,图书馆收架……甚至女厕所窗下,他们像两个不懂的小孩子,总喜欢玩一些捉迷藏的幼稚游戏,不断给身边的人创造一个又一个的惊喜,我真不知道,今天,他又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他还会神秘消失和神秘出现吗?   我到校外的小吃部吃了一碗面条,回到寝室继续睡觉,睡梦中,听到江珂几个唱着歌儿走出了教室,我想他们又去穷欢乐了,天天打电话向家里要钱,要了钱却这样?   我再次醒来时,天已黑透了,寝室里只有三个人,江珂他们还没有疯完,我看看表,已是零辰三点,这帮小子一定疯得睡在楼下了,我突然来了好奇心,我何不装鬼什么的去吓吓他们?于是,我把江珂床上的床单抽了下来,卷在手里,准备见到他们时再把床单披到头上,准能吓他们个半死。   我走出寝室,走廊只亮着一只灯,其他的灯因为太年迈,所以不亮了。   我扶着楼梯向下走,楼梯很黑,脚下空洞洞的,平时很短的楼梯此时却变得异常漫长和深不可测,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果哪一步走不好,就有可能落入无底的深渊……我总是把事情想得既错踪复杂又青面獠牙,因此,我的心理充满了无尽的喜悦,我大脑中不断地出现江珂和他女友看到我披着床单时惊恐的表情。   到了一楼,还不错,亮着三个灯,听可以听到“啪嗒!啪嗒!”水滴的声音,很慢,好像是有人没有拧紧水管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似的,悠远而动听,那种丝丝入扣的水滴声令我感受到了寒冷,这种凉意像风一样吹拂着我的心,吹得我瑟瑟发抖……我对水滴声产生了怀疑,走廊两头各有一个水管,我想先检查一下水管,我发现在我这边的水管是闭着的,根本就没有水滴落下来,既然如此,我想声间一定是那边水管发出的。   我从走廊这头向走廊中间走去,我已经把床单披到了头上,已经是一个真正的鬼了。 第12章 午夜失踪地带 (2)   江珂他们晚会的旧教室在走廊中间,精确点是靠开灯的那个水管近些,以前我从未注意这些,今天却突然留意起来,感觉这两者的相邻有点令我不舒服——我走到门口,发现教室里面竟然一片漆黑,他们都睡了吧?这样效果会更好,我推开门,“啊!”地大叫一声。我想这一叫一定会起作用的。   还没等我叫第二声,一股浓重的煤气味直冲我的舅孔,不好,是煤气中毒,我赶快把捂着嘴把教室的门敞开,然后冲到窗口将窗户打开,一扇扇,我把几扇窗户全打开了,打到最后一个窗子时,我发现那扇窗子上竟然放着一个打开的小型煤气罐,煤气罐冒着煤气,我以最快的速度将煤气罐的闭紧,然后推开窗子,就在这一瞬间,我差一点被熏倒,接着我又跑到了走廊里。这时,我才发现,教室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透过走廊的光可以看到地上的一些果皮。   不管怎么样,我来不及多想,如果想再进入这间屋子,最好把床单浸上水——好像是这样。   于是,我跑向亮着灯的那个水管,我的“嘭!嘭!”跳得厉害,到了水管前,我伸手拧开了水龙头。   “哗——”一般红色的液体从水管中喷溅出来,那红色的液体正好喷到了我的手上,溅到了我的手臂那白色的床单上,液体中带腥味。我的双手立刻成了红色,不!不!   这是血!这是人的鲜血呀!   血从水管里喷到了水糟子里,鲜血像花一样在水糟里开了,空气中迷漫着死亡的味道。   我支持不住了,这难道是梦吗?这是梦吗?我惟一的念头就是大喊,我想这样能赶走恶梦。   我在走廊里在喊大叫!大喊大叫!惊动了所有熟睡的人,他们向我跑来,我眼前模糊了,“有人失踪了!水管在喷着鲜血!喷着鲜血!”我大喊着昏过去,我这个人晕血!   四、猜测   我醒来时躺在医院里,眼前是蔡文宣医生,他说我昏倒了,是老师把我送来的,他说我睡梦中竟说胡话,也许是神经中枢出了问题,应该找精神病医生给我看看,我说我没有病,我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他说那只是一场梦,他说我醒来时,手里握着床单,满头大汗,脸色惨白,身体非常虚弱,很有可能是我梦游导致的,这不可能,我没有梦游啊!我没有梦游啊!   不管我怎么说,他仍然不信,嘴里只是重复着那两个字“梦游”。   回到学校时,已是黄昏,几个老师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后来,打听别的同学才知道,数学老师死了,死于心脏脱落。   我重新回到昨天晚上的那个水管前,那里干干净净的,一点血的迹象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做梦吗?   在学校的走廊里我碰到了我的领桌林瑶,她说昨天她也听到了我的喊,也跑出了教室,   数学老师是第一个跑到水管前的,她本来就心脏不好,又看到了那一大滩的鲜血,自己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后来才发现数学老师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学校不让把水管喷血的事说出去,校方怕把事情弄大。   我没有见到江珂和他的女友及寝室里昨晚未归的人,失踪是一定的了!我昨天做的不是梦,是真的。   我报警了,警察再次光临,那间教室里的煤气罐还在,如果不在,那我可就真成了精神病了。   警察经过了一天的检查,仍然没有找到线索,学校晚上大门都锁着,难道江珂他们是飞出去的?   警察看完走廊又去看操场,到晚上才回去,听意思是挺严重,他们准备立案。   事情虽然学校没有声张,但一些学生却都已经知道了,弄得人心惶惶,一些我从未听说过的谣言像流感一样迅速传开了,什么学校弄鬼、学校地下埋着什么恶魔等等全都像真事似的传开了。   晚上我睡不着觉,想不通,到底朱明辉、江珂和他们那些人是怎么从学校消失的呢?   我怀着过个问题,走下楼梯,走向昨天的一楼走廊,我打水管,喷出来的不是血,是“哗哗!”清水,我走向走廊另一边的水管,心跳得厉害,抽成一团,看到走廊的另一边,我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在扭头看的过程中,我突然看到朝向操场的那一侧竟然而有一道小小的亮光,我走近一看,才恍然大悟,那不是学校的后门吗?可这后门是从来不开的呀,用手在门上摸了一下,一丝疼痛像丝一样从指法尖传来,我的手被划出了鲜血,我使劲推了一下那门,门开了,锁门的门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断了,刚才就是那被弄断的门闩划伤了我的手。   我这才有点弄明白,朱明辉、江珂他们会不会是从这里失踪的呢?他们从这里被别人弄走的呢?可他们又是从哪里被弄走的呢?   第二天,早晨,当值班老师和打更老大爷说笑着打学校大门时,他们发现学校门口躺着一个人,这个人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小t恤,他就是朱明辉。   五、骇人的真相   朱明辉是在发现后不到十个小时醒来的,他的手臂上有着一个小小的针眼,像是被人注射了什么东西,毒品吗?   法医对朱明辉进行检查后却发现,他的血液里什么都没有,身体完好无损。   朱明辉已完全不记得当初的事了,他说,那天他和其他两个人下楼,那天一楼黑洞洞的,刚进入走廊,就感觉到有人从后面偷袭过来,嘴被人堵住,立刻感到浑身发软,那手巾里有麻醉药,他在算是清醒的最后一刻感到的是腿部的一阵痛疼,他能记住的只有这些。   我翻开朱明辉的腿部发现,果然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的东西划了一下,按照麻醉的速度来说是很快的,如果按路程计算,那朱明辉从被人偷袭到完全麻醉最多不会超过两分钟,那这两分钟的距离到会走多远呢?这两分种能到达学校操场的什么地方呢?   我又开始发低烧,咳得越来越厉害,我来到操场,走了两圈我都没发现什么,警察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我,我累了,最后坐在了花坛边。这时,旁边的一个同学冲我大喊:“别坐在那里,你身后是下水道盖子,别掉进去?”   我扭头一看,果真有一个下水道的盖子,我回头看看寝室楼的后门,这里离寝室楼的后门不过也就是五六米,我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终于明白了,朱明辉和江珂他们就是从这个下水道被人拖走的!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警察,他们说我的这个看法比较符合逻辑,可以考虑一下。   当晚,数十名警察和五个专门修下水道的工人一齐集合在这个下水道口,我和他们一起下去了,进了下水道我们不知道从哪面走,就分两路,犯罪分子真有招,他们竟然把脚印弄没有了,当双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出一百多米时,我们终于发现了脚印,杂乱的脚印,但可以看出有至少五个人,最后,脚印消失了,我们从消失的方向向上爬,快爬到顶上时,我们看到了亮光,盖子锁着,我们爬不上去,最后只好后辙,但目标我们已经找到了,据下管理这的下水道工人说,这上面就是东街14与西街23的交叉地,我再熟悉不过这个交叉地了,这个抓走学生的恶魔也终于现形了,因为这上面住的就是我的私人医生——蔡文宣医生。   经过一番周密的部署后,警察包围了蔡文宣医生的医院,并在不到十五分钟时间里冲进了小医院,抓到了蔡文宣医生和他的妻子,并在他们小医院的地下室里救出了十二名躺在床上的学生,当时,小医院里的几个所谓护士的学生正在从这十二名学生身上抽血。   两个护士企图抵抗被当场击毙。   蔡文宣医生表面是个白衣天使,可背地里却从事着这样一种交易,他们通过抓到一些健康的人,特别是学生,抓到后给他们注射一种他们自己研制的麻醉药,使人昏迷一个星期都不成问题,并健康情况良好,然后将这此人的血抽出来,像输血一样,然后,将这些血浆再以高价卖给医院里频临死亡的人,从中获取暴利。因为蔡文宣医生学校附近,所以比较了解学生的情况,所以,对每一个学生的健康情况了如指掌,在抽完足够卖出高价的血后,再将学生送回学校。   在江珂他们开晚会的那天,蔡文宣医生那伙人,偷偷藏在那间江珂开晚会的教室窗口下,将小煤气罐偷偷地通过没关紧的窗子,把煤气罐放到两层窗子的中层,打开开关后再将窗子关严,因而使在场所有的人都煤气中毒了,在大家晕倒的那一刻他们冲进了教室,将学生们一个个抬走,可他们这一切却没有任何人发现,真是个奇迹。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可是那水管时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蔡文宣医生笑笑说,那是在当天晚上他们将没有用的血浆注射到水管中(在水管的连接处钻出一个小洞,将血浆注射进去,然后把水管上面的连接处拧紧,使水不能流下来,目的是使那个迷信的人认为是鬼神做怪)的,目的是为了满足学生们神鬼的心理,以掩盖他们犯罪的事实。   虽然已是深夜,但街道上却已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人们都要看看这个吸血的恶魔。   蔡文宣医生走在后面,前面是几个护士,这时,从人群中冲出了两个人,抓住其中一个护士又抓又打,冲出来的人是文具超市的老板和老板太太,他们抓住的那个人就是那天晚上抢老板太太项链的人。   “别打他,都来打我吧!他是我的儿子!”蔡文宣医生大叫着,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那天,蔡文宣医生的儿子在学校外面望风,结果看到了满身金银的老板太太就去抢她,结果,引起了朱明辉他们的好奇心。   蔡文宣医生是最后一个上警车的,他从我身边走过时,冲我恐怖地冷笑了一下,问我:“孩子,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抓你,抽你的血吗?”是呀,我天天迷迷糊糊,抓我的话不是容易得多吗?   “为什么?”我问他。   蔡文宣医生像恶魔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三点后低烧,不住地咳嗽,越来越重,你快要死了!你得了肺结核!如果现在治还有救!哈!哈!哈!”   警车相继离去,我站在原地,喉咙中咸咸的,我又咳嗽了,一口鲜血从肺子里直窜到喉咙口,吐了出来……   蔡文宣医生的笑声在夜风中久久地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第13章 白骷髅玩具   得知凌怡和苏曼淹死的消息是在当天晚上,我正在办公室里看从她们手没收上来的白骷髅玩具,这时,宋瑜从门外冲了进来,告诉我凌怡和苏曼都落水了。   下午放学时很晚,再加上凌怡和苏曼在课堂上表现不好,我就把她们留了下来,也不多,只有二十多分钟,可是就是这二十分钟,天已下起了大雨,我是看着她们两个消失在雨里的。   宋瑜说,当时的情况很不好,她在路上遇到了她们两个,没说几句话,凌怡和苏曼就朝那条河走去,因为那条河是她们回家的必经之路,河水涨了,她们便光着脚过河,走到河中心时,水越来越深,凌怡一不小心滑倒了,因为她们俩是牵着手,所以苏曼也滑倒,两个人试着起来,但还是没有起来。宋瑜是看着她们被河水冲到下游去的。   我赶紧找人,和宋瑜一起去出事地点,沿着河寻找,连当地的农民都参与进来了,可是找了一个晚上都是一无所获,连凌怡她们两个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们到底是被淹死了,还是获救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二天,继续救援,两上孩子的家长找到了学校,我和校长只能说是尽力,无计可施,其实错都在我的身上,我不该留下她们。   凌怡这孩子脾气古怪,喜欢那种白骷髅玩具,喜欢把它挂在书包上,我制止了她,可是她没听,第二天又把那东西挂在了脖子上,我在课堂上实在忍无可忍就把那东西从她的脖子上拉了下来,她站起来好像要和我顶嘴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三天了,依然没有消息,我有个喜欢晚上批作业的习惯,这天晚上,我批完作业准备回到寝室去睡觉,走到楼梯口时,我透过窗子,看到窗外的操场上很亮,今天晚上有月光,便停留了一会儿,我正在看着。突然,我看到操场上走过一个人,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头发很长,背对着我,朝操场的北面缓缓走去。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对!我想起来了,那不是凌怡吗?凌怡出事的那天,她穿的就是这身裙子呀,难道她得救了?   我冲下楼梯,直奔操场,可是当我站在操场中间的时候,我却发现操场里原来一个人也没有。静静的只有月光……   我回身上楼,走到我刚才出来的办公室的时候,我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却发现办公室的灯竟然是开着的,灯光直射到了走廊里。   我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有翻书的声音,这个时候是谁在翻书呢?我慢慢地向门口移动,翻书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哗哗的!我想也许是谁想偷看下周考试的试题,我于是一脚踢开了门,一股凉风扑来,屋子里什么也没有,窗子开着,桌子上的一本书仍然在翻着页,原来是风!我关上窗子,打算走时,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白骷髅玩具,顺手拿了起来,塞进了上衣衣袋里回屋睡觉。   第二天醒来,脸凉凉的,同屋子的唐克说我气血不好,我想也是,穿衣服时有个东西从“啪”地掉到了地上,是那个白骷髅玩具,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觉得有些奇怪。就和唐克说,唐克说我也许是因为学生被淹死有些悲痛过度的缘故。   继续上课,中午休息时,我走到一楼收发室的王大爷拦住了我,我想他大概是又有难处,又要向我借钱。果然我没猜错,说要借三百,我翻上翻下也只是翻到二百,找钱的过程中,那个放在衣袋里的白骷髅玩具掉在了桌子上,王大爷拿起那东西,看了看说:“小伙子,这种东西怎么带在身上。”   我把原因告诉他,他说我这种东西虽说是玩具,但最好不要带在身上,如果一个人死了,她原来的一些东西和她总会有一定的联系,大概意思就是这个东西是不详之物,特别是像这种白骷髅玩具更不什么好的东西,如果一个人死去,这件东西会将死人的身影重现出来。我没有太认真,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晚上睡到半夜突然醒来,发现北床的唐克已不知去向,天下着大雨,雷声大作,闪电把屋子照得一闪一闪的,身上不禁打了了一个寒颤。翻身下床,站在窗口向窗外望去。   大雨中,操场被电闪照得亮亮的,在旗杆下面竟站着一个人,好像是唐克,我赶紧下楼,冲进雨里,我大声地喊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疯了?”   唐克转过身,脸色惨白,“不是你领我来的吗?你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你怎么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呀!”“是我叫你来的?”我有些愕然。   唐克说半夜睡觉时醒来,突然发现我正站在他的床前盯着他,他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我被学生淹死的事受了刺激。问怎么回事,我说要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随后,拉着他就下床,直奔雨夜的操场……   唐克说:“当时你的手好凉,好像一点温暖和感觉都没有?”   “之后,到了操场,你说让我在那里等你,你去取一件关键的东西,便走了……之后你就来了。事情大体上就是这样。”唐克边说边脱下湿湿的衣服,正在脱的过程中,有个   东西掉了出来,正是我的那个白骷髅玩具。   我问他:“这东西怎么在你那里?”   他笑笑:“这个不是你,一天我在街上买东西时,人家送给我的。这小东西挺好玩的!!”   我突然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我让唐克坐下,我怕他害怕,可是事实必须得说,我说:“我自从躺下就一直睡着,我从来也没有起来过呀!我起来时你已不见人??”   唐克瞪目结舌地站在那里,“不会吧?难道是鬼?”   鬼?鬼?鬼鬼鬼鬼?   我们决定把事情隐瞒下来,不声张,可是没过二天,学校里便有人传言闹鬼一事,说看见凌怡和苏曼在操场玩,看见她们打秋千,事情好像有越闹越大的趋势。   我的头晕晕的,下课时总是无精打采,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常会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那个白骷髅玩具,恐怖而又令人深感安全。   这天,下午体育课时,学校得到消息,说苏曼的尸体找到了,我们老师都去看,苏曼的尸体涨得很厉害,我看的时候差点呕吐出来,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就这样,很多老师都哭了,我也留下了眼泪。   回学校途中,眼很花,脑子中总是出现苏曼那可怕的样子,苏曼找到了,那凌怡到底是死还是活呢?   正在想着,突然,有人在我身后使劲地拉了我一下,力气真的好大啊!令人莫名其妙,   就在我被拉回的那一刹那,一辆大卡车从我的面前驶过,巨大的冲力使我感到死亡正与我擦肩而过。卡车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刹车了,巨大的刹车声轮胎磨擦地面的声音告诉我一定是出车祸了。   人们纷纷涌向路面,我也冲了过去,只见卡车前面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孩躺在地上,地上一大滩血。难道是凌怡?我冲上去,抱起女孩才发现不是。于是,便赶紧抱起她去医院,经过数小时的抢救,她终于醒了过来,也没能什么大伤,真是万幸,那女孩的家长拉着我的手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回去时,我想不明白,那个拉我的人救我的人到底是谁呢?我当时由于光注意那个女孩也没有想到拉我的那个人。我回到出事地点,一切安然,只留下马路上的一大块模糊的血迹。   我正在四处张望时,看到街道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孩长发白衣,和凌怡的背影一模一样,我赶紧追上前去,拍拍她的肩:“凌怡!!”   转过身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二十多岁女孩。我只好对不起,认错了人。   半夜批评作业后,从办公室往寝室走,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就是凌怡还没有死,她还在好好地活着,似乎就在我的身边,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走廊里的灯很亮,令人心情十分之好。走到二楼到一楼的楼梯时,“哗”地所有的灯都灭了,四下里一片漆黑,我只好扶着楼梯走,正走着,忽然听到有一种声音在轻轻地说:还我玩具!还我玩具!还我玩具……   声音由远及近,好像是在一楼值班室的地方,我慢慢地向那个地方靠近,头上的汗珠大批量地直奔而下,我手心里握着那个白骷髅玩具,心跳不至。   值班室半开着灯,灯光射出小小的一束光来,我将头慢慢地向门里伸去,只听到了“哗”的一声,原来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电视正开着,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抓着小女孩的胳膊,说“就知道你的破玩具,给你玩!!”   原来是电视里的声音,真是一场虚惊。   次日,阳光明媚,我依然给学生们讲课,中午时,学生们纷纷往校园外跑,我也跟着跑了出去,大家说,凌怡的尸体找到了,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一个街角,身上穿着那件白色的上衣,长发。   经法医鉴定,结果是凌怡是在昨天夜里死的,死因是割脉自杀,很惨,鲜血染红了她的裙子。   似乎一切事情的真相都明了,据知情人说,上个星期的一个夜晚,有一个女孩浑身湿透了来到他那里要租房子,只租一个星期。之后的一个星期里,他便很少看到女孩。女孩的嘴里总是说着什么玩具一类的。   很多人猜测说前些天学校里出现的女孩就是凌怡,可是她到学校是干什么的呢?她又是怎么从河里出来的呢?似乎事情谁也不得而知。   一天,唐克突然告诉说我有梦游症,不怎么好,但我听了却很惊呀,我终于想到那天夜里其实我是梦游把唐克叫了出去,叫完后我又回来的。   过了三天,一个老人找到了我们学校,自称凌怡是他儿子救起来的,当时水很急,把凌怡救起时,她神情恍惚,问她是谁她也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是失忆似的,还口口声声说要找她的玩具。他们父子留不住,就让她自己走了,还给了她三百块钱。   我依然每天晚间去批作业,那件白骷髅玩具依然放在我的衣袋里,那天晚上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突然又看见门口有一个人影走过,很像凌怡。我不敢去看,直奔回寝室,回到寝室时我拉着床上的唐克就往外跑,跑了一半我忽然感到他的手是那么柔软,手臂上还放了一个东西,我回头一看,他的手臂上是一个白骷髅玩具,我抬头一看他的脸,这不是凌怡吗??   我吓得“啊啊”大叫着从梦中醒来,唐克告诉我,凌怡的父母在不久前收到了凌怡的遗书。   凌怡的遗书上说她一直讨厌这个学校,讨厌学校里所有的人,希望所有的老师都变成白骷髅玩具那个样子,这是个幼稚的想法。后来,她落水后,被老人的儿子救起,她拿着老人给她的三百元钱,租了学校附近的一个房子,一个人住在那里,晚上的时候,她就会像鬼一样在校园里游荡,她说她想吓吓那些住在学校里的老师,她觉得如果没有了老师,她就不会再考试,更不会因为成绩差而被父母骂。她想过重新回到学校上课,可转念又被那些考试带来的恐惧吓住了,她说她无法面对那些恐惧,只有自杀。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马路边,那双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的手,我想拉我的那个人就是凌怡。她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呢?她在拉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我手里握着那小小的白骷髅玩具,我似乎又看到了凌怡那天真的脸庞。如果那天我不留下她们,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如今,一切都晚了,我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与懊悔当中……   事情过去了很久,可我一直感觉到我的身后有一双手,这双手在不同的情况下,会拉住我或者推动我,支持着我讲完每一节课,我知道,那是凌怡。她就坐在同学们中间,我可以感受到她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她永远都是我的学生、永远…… 第14章 千万别弄丢你的钥匙   顾美没有晚饭后离开寝室的习惯,她总喜欢先躺在床上睡觉,睡上两三个小时,醒来时正好在晚上九点左右,因为这时网上在线的好友才比较多。这个习惯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既使搬入新寝室的这一个月,她也是这样做的。   这天,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睡前她把事先买好的新拖鞋拿了出来,那是双淡黄色的拖鞋,上面印有她最喜欢的蜡笔小新图案。她把拖鞋放在了床边,准备醒来时穿着它上网,想必感觉一定妙不可言。   她上床不久就已进入梦乡。   醒来时已是九点三十分,寝室里还没有人回来,顾美边骂自己是猪,边匆匆忙忙穿上拖鞋直奔电脑而去。   网上在线的好友很多,顾美的qq也开始繁忙起来。但是,她却感到一种异样,那就是脚下的拖鞋。   蜡笔小新拖鞋的鞋底本应该是很厚,很软的。可是脚下的这双拖鞋却是硬绑绑的,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凉风从脚下爬了上来。   顾美转过身,看到床下空空的,这说明蜡笔小新拖鞋已经穿在自己脚上,可是感觉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她把椅子向后拉了一下,把双脚伸到了灯光下,她看到脚上穿的并不是那双新买的蜡笔小新拖鞋,而是一双绿色的塑料旧拖鞋,和公共浴池里的那种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这双旧拖鞋是谁的?自己的拖鞋哪去了?   顾美呆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她又去检查门,发现门锁很牢固,找不出任何有人进入的迹象。自己熟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换走了拖鞋?顾美想到这里,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顶凉飕飕的。   这时,门开了,寝室里的其他三个女孩都回来了,她们有说有笑的,各自爬上自己的床。顾美依然呆坐着,她抬起头,对旁边的小舒说:“我新买的拖鞋突然不见了,而寝室里却多了一双旧拖鞋,好像被人调换了。”   “不要编鬼故事吓人了,我可不怕哦!”小舒拿起顾美床下的旧拖鞋,仔细端详一番,说:“这么双拖鞋没有什么特别的,下次最好找个再破点的来骗我们。”   顾美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寝室时已经没有了声响,只好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晨,顾美去水房刷牙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满了,她只好等在外面。   在水房里拥挤着的一双双拖鞋中,顾美惊愕地发现了那双蜡笔小新拖鞋,它正穿在一个矮胖、短发女孩脚上。   顾美不动声色地站在水房外面,那个女孩出来的时候,顾美说:“你的拖鞋真漂亮,在哪儿买的?”   那个女孩并没有看顾美,而是把目光盯在她脚上的蓝色拖鞋上,女孩瞪大眼睛,说:“你脚上穿的是我的拖鞋。”   “你脚上的拖鞋也很像我新买的啊?”顾美指着女孩的脚说道。   “你住在几楼?”   “我住三楼。”   “我住四楼。”女孩子边说着边把蜡笔小新拖鞋递给了顾美,两个人把鞋都换过来后,女孩惊恐地东张西望一番,然后,把顾美拉到了楼梯拐角。“你知道吗?我们寝室还有人被换过东西,不幸的是那东西不知道换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有点邪门啊!晚上要把门锁好。”   顾美看着女孩故弄玄虚的样子,茫然地点点头……   这天晚上,顾美没有睡早觉,喝了两杯咖啡,看了几页书后,就又把自己挂在了网上。   她上网使用qq的时候很小心,因为她的qq密码曾被人盗走三次。痛定思痛,总结教训,顾美不仅申请了密码保护、加长密码位数,而且还在每次上网后都把机器上的资料删掉,可谓用心良苦。既使这样,顾美上网也总是胆战心惊,生怕再次被人盗走密码。   直到寝室里响起三个女孩交相辉映、此起彼伏的梦话时,顾美才恋恋不舍地下线,她用手指拍了拍液晶显示器方方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睡个好觉,做个好梦,忘掉拖鞋的事情。”   关掉了电脑,拔掉了电源,顾美钻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顾美被小舒推醒,看样子她刚从厕所回来,“小美,你的电脑怎么还开着啊?你还用吗?”   顾美将信将疑坐起来,她看到电脑主机上的灯还亮着,显示器上蜡笔小新依然认真履行屏幕保护职责,兢兢业业地跳着草裙舞。   顾美的心怦怦跳着,汗也流了下来,电脑明明是关上了,怎么会又被打开了呢?   顾美让小舒打开灯,她坐到了电脑椅子上,晃动鼠标,蜡笔小新隐去,奇怪的是屏幕好像小了许多,她没有多想。   在电脑工具条上,排列着四个已经打开的qq号码,顾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号码,而且还有寝室里其他三个人,望着那一个个闪动的彩色图标,顾美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炸开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舒真是比猪还要笨,不戴眼镜就和瞎子差不多。摸了好半天才找到开关。   灯打开了,顾美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没叫了出来。   液晶显示器没有了,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15寸,椭圆型,黑乎乎油腻腻,布满划痕的台式机显示器。   顾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可是,事实却是这么令人难以接受。她心里在做一个恐怖的推测,有人在深夜打开寝室的门,换走了液晶显示器,并根据已盗得了qq密码,启动了寝室里每个人的qq。   这有可能,但不实际,因为这太荒唐了。   顾美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学校保卫处,保卫处的人答应会调查一下的,告诉几个女孩先回去等一等,但从保处卫人员的口气中,顾美感觉到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他似乎认为她们是编造谎言,用以骗取一台液晶显示器。   电脑不是个问题,重要的是,这间寝室太诡异了。   顾美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胖女孩的话,有点邪门啊!有点邪门啊!她又和其他三个女孩去了学校的总务处,要求调换寝室,理由就是拖鞋和显示器事件。总务处的老师是个和蔼的老头,头发快掉光了。他说,如今已是九月末,新生大批入校,寝室非常紧张,既使换寝室也要再等一段时间。   顾美她们只好悻悻离去,走出门时,听到老头嘟囔着:“年经不大,毛病怪不少的!”   这样,几个女孩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住进那间有点邪门的寝室了。   寝室窗子朝南,白天有温暖和煦的阳光直射室内,夜里只要打开窗子,凉风习习而入,并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而且,还可以看到江上夜景,往来船支的灯光在江面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美不胜收。寝室里也并无异常,无法找到例如暗道、暗墙之类的机关,纵使蜘蛛人要从窗口进入也要费一番周折,因为对付窗口外坚固的护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顾美坚信事情是人为的,而且这个人就是寝室的四个人当中。   也许有一个人想故意捉弄大家,想想看,她有寝室的钥匙,可以在顾美熟睡时换掉她的拖鞋,也可以和别人里应外合,盗走液晶显示器。   顾美开始用怀疑的眼光观察其他三个人,试图找出破绽,但都未能奏效。   第四天夜里,寝室里每个人都没有说话,躺在被子里各怀心事。大家都避免谈起匪夷所思的显示器调换事件,电脑是集体出资买的,丢了大家都有份。最重要的是谁也无法想象,追查调换的事情最后是什么结果。而顾美则不同,她思索的是,接下来还会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下一个被调换的会是什么呢?   早晨,顾美是被风吹醒的,窗子开着,窗外传来船支的声音,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是睡在靠门的位置的,怎么被人移到窗边小舒原来的位置呢?其他人也都一样,床的位置也都被移动了,移床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可是怎么会没有人听到呢?   顾美吓得差点哭了出来,喊着:“你们谁干的?”   没有人吭声,他们似乎对这件事已习以为常,听之任之了。   这时,顾美听到了哭声,小简正把头蒙在被子里哭,顾美有点心软了,来到小简的床上,掀开被子潜小简擦眼泪,小简边哭边说:“是我害了大家。”   顾美愣住了,急忙问:“怎么回事,慢慢说。”   “五天前,我把寝室的钥匙弄丢了。”小简喘息着,“我一直是把钥匙随身携带的,可是,五天前,我下课的时候发现钥匙不见了,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我有一个习惯,总怕自己的钥匙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意识地摸一下钥匙,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别人偷的。”   “会不会是掉角落里了,你没有找到。”顾美说。   小简使劲地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清楚钥匙到哪里去了。   当天下午,大家就请后勤处的老师把旧锁撤掉了,换上了一套坚不可摧的新锁。   看到新锁,大家就像看到了保护神一样,认为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顾美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当她躺在床上美美睡去时,还在梦里笑个不停,因为梦里,她真的变成了一头只知道吃和睡的猪。   夜里,顾美却被一阵开锁的声音惊醒,其他人也醒了,大家惊恐地盯着那扇门。   有人把钥匙插进了寝室的钥匙孔里,也许是由于钥匙不对问题,锁就是打不开。所以,那个人用很大力气反复转动着钥匙,寂静的房间里,发现了“嘎吱嘎吱”声音。不仅如此,那人还反复地推门,此时的门显得单薄无力,被推得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都有被冲破的可能……   顾美浑身颤抖地盯着门下面的缝隙,因为走廊的光从那里射进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光线,越看越感觉浑身战粟。因为那条光线看不到一丝阴影,也就是说站在外面的那人没有脚,如果他有脚,他是人,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两条粗粗的阴影。可是,没有阴影,难道他不是人?   也不知道是谁先尖叫的一声,接着四个女孩一齐尖叫,像拉响了空袭警报一样。   奇怪的是,尖叫过后,那开锁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被惊醒的老师和同学进来时,看到的只是四个拉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女生。   顾美的头脑一直保持清醒,他看到寝室中间放着几个大箱子,寝室里落满了灰尘。   值班老师气愤地说:“你们怎么可以又搬回来呢?学校会为你们调整寝室的,可你们也不能自作主张啊,太过份了。”   顾美这才发现,这里是她们曾经住过的寝室,没想到这次连人都被调换了。   这时,有一个女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抓住了顾美的肩膀,“两天前丢失的睡衣,竟然被你们四个偷去了?”   顾美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睡衣,寝室里其它三个人也都穿着白色的睡衣。   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羞愧,四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大哭起来,她们脆弱的心灵在这一瞬间崩溃了,因为她们遇到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顾美猜想,有个人在午夜用钥匙打开门,把四张床连同四个女孩移到了另一个房间,最后,又不紧不慢地替每一个女孩换衣服,做完这一切后,又锁门离去?   顾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站在面前这位凶巴巴的老师,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好人。   顾美理直气壮地对老师说:“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刚才您是怎么进来的?”   “门上插着一把钥匙,一拧门就开了。”老师不谎不忙地说,他身后的学生们齐刷刷地点头附合着。   寝室里的四个人下了床,走到门外,果然看到门上插有一把钥匙。   小简看到钥匙,惊喜万分,激动地说:“这就是我丢失的那把钥匙,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这是新寝室的钥匙,根本就无法打开旧寝室的这把锁,”小舒疑惑地说。   看到那把钥匙,忽然之间,竟然勾起了顾美十年前的记忆,八岁时,由于在火车站与父母走散,她错上了一列开往相反方向的火车,看着那些陌生的风景和陌生的城市,想起了父母,想起了父亲为她新买的荔枝和芒果,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家可归的孤独和痛苦,于是,她就站在火车的车窗前大声地哭啊哭啊!直到被乘务员阿姨把她交给父亲手中时,她还哭得死去活来,最后,哭声换来了更多的荔枝和芒果。   顾美终于明白了一切。那把丢失的钥匙离开主人的身体,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它是否也会大声地哭泣,想念每天被主人抚摸的温暖呢?在那小小的金属身体里发出的哭声有谁能够听得到呢?它以为主人可以听见,却不理它,于是,它才开始疯狂地报复,因为,在听到有人开锁到开锁声音停止,顾美始终没有听到脚步声,更没有看到门下的阴景。所以,顾美断定,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钥匙。这样想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小舒去拔那把钥匙,却怎么也没有拔出来。   后来,工人把锁拆开才弄出了钥匙,可钥匙已经断了。   钥匙死了,学校里没有再发生调整事件,液晶显示器也找到了。   当顾美重新装好电脑时,发现屏幕保护上滑过一行字:千万不要弄丢你的钥匙!! 第15章 第三只手 (1)   叶晓是个流浪儿,叶晓属老鼠,整日游手好闲。他不爱说话,是那种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工作的人。   他是个小偷。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天傍晚,他本打算上一辆十分拥挤的客车去大偷一把,可是由于他身材瘦小,他使尽浑身解术也没有挤上那辆车,便上了一辆人不是很多的车,他上车后就找一个座位坐下了,他当时很困,刚坐下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睡来时,发现车上只有他一名乘客,他向四周望了一下,路上没有路灯,什么也看不见,他问售票员说:“这里是哪里?”   售票员低着头,不说话,喘着粗气,好像在吃什么东西似的。   叶晓便又问了一句:“请问,这儿是哪里?”   这时,车“嘎!”地一声停下了,车门自动打开了。   售票员抬起头,大声对叶晓说:“到站了,还不快下车!”   “这里是哪里呀?我又没说下车!”叶晓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害怕。   “这么多费话做什么,你到站了,快下车!”售票员有些不奈烦。   叶晓挺生气,但又不敢发作,嘟囔着下了车。他站在地面上,四下黑漆漆一片,他有点不知所措,便转过身想问问售票员,可他转过身时才发现,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叶晓又转过身,他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座黑色的别墅,别墅里灯光通明。   叶晓心想,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看样子这户人家也算富裕,也不枉此行。   别墅的院墙很高,也很长,叶晓利用自己多来精湛的神偷技术,轻松地翻过了院墙,穿过草坪、花坛、游泳池,终于来到了别墅的门外,他把身子贴在墙上,慢慢向前移动,楼房里的灯光清晰地照在草坪上,这时,叶晓发现自己脚下竟然立了一个牌子,牌子是木制的,上面的灰很大,他用手擦了擦牌子,借着楼房窗口的灯光,看到木牌上写道:欢迎光临!叶晓!   叶晓万万没有想到牌子上竟然写有自己的名字,他吓得向后退了二步。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知道自己要来这里?   他透过玻璃窗向楼房里面望去,楼房里很豪华,夺目的水晶吊灯,宽大的沙发,暗红色的地板,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看样子家里没有什么人,不如进去看看!   叶晓推开门,慢慢地走进了客厅,楼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很静很静。   他的脚刚踏到地板上,却发现地板上也有字,上书:请上楼梯。   叶晓越来越觉得奇怪,他犹豫了一下,如果这是什么陷阱可怎么办,可转念又一想,都进来还怕什么。他于是便走上了楼梯,直奔楼上。   他上楼后看到两个房门,在左边的那个房门上挂一个牌子:叶晓,请进!   叶晓推开门,屋子右边里有一张大床,左边是一套高档的实木家具,屋子正南方是一个阳台。   屋子里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他有点疑惑,这里本来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那些字为什么将自己指引到此呢?   叶晓看到家具上有很多小的抽屉,以他当小偷的直觉判断抽屉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慢慢地拉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随着抽屉的拉开,他的眼睛也挣得越来越大了,抽屉里面竟然放着一枚蓝色的宝石,宝石的大小足有一块女士手表那么大。   叶晓将蓝宝石举过头顶,那蓝色的光芒把他惊呆了,这时,他发现在原来放宝石的抽屉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手。   “手!?”叶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正在想在,叶晓感觉到前胸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不敢确定是什么,但他敢保证,那一定是种东西在动,像新生儿的手一样在叶晓的胸前动着……叶晓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胸前,他伸出两只手慢慢翻开胸前的衬衣。   天哪!这是一只手啊!一只从胸前长出的一只手啊!   那只手和叶晓的其他两只手并没有什么区别,叶晓动了动那只手,那只手灵活自如,甚至比他本来的那两只手还要灵活管用。   叶晓吓得坐在了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叶晓带着那枚宝石和他长出来的第三只手悄悄地离开了别墅,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了自己平时居住的房子,他回首望去,看到的是一条笔直的大街,已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叶晓回到自己的屋子,回到他那简陋而肮脏的住所,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只手,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应对将来的生活,也不知道这只手对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他又翻出那枚蓝宝石,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他看到宝石下面的那个“手”字的情形,究竟这宝石和这手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叶晓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宝石放在了贴身的一个小衣袋里,阵阵困意向他袭来,他慢慢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睡来时已是正午,肚子里很饿,便打算去买些东西吃,刚走到楼梯口,他便被人拦住了,叶晓抬头一看,原来又是大花猫那些流氓,大花猫用手指了指叶晓:“兄弟最近是不是又发财了,怎么老不见你的人影,能不能借兄弟几个钱花花?”   叶晓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哪里?最近生意的确不怎么好做!哪有钱借给你们呀!”   “没钱?没钱还出来混什么?”说着,大花猫伸手抓住了叶晓的衣领,叶晓吓得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这次又逃不过一次暴打了。   这时,突然听到了“嘭”地一声,叶晓闭开眼睛,看到大花猫已躺在离他十米的街角上了,他低下头,看到了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伸得直直的,攥着紧紧的拳头。大花猫的两个同伙见到这个情景吓得撒腿就跑,一溜烟得不知了踪影。   叶晓吃惊地动了动他的第三只手,松开拳头,活动了一下关节,“叶晓,我的功夫还不错吧!”   有人说话,叶晓果真听到有人说话了,但不知道是谁。   他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那只手,他慢慢地把手掌伸到自己面前……   他的第三只手上竟然长了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很吃惊地看着那只手问“你怎么能说话?”   “我不仅会说话,而且还有奇异的功能,我等你已经等了五百年了!”   “五百年?”   “你为什么要等我五百年呢?”   “不要问这么多了,我就是你五百年前的前身!”   “我的前身是什么?”   那第三只手闭上了眼睛了,闭而不答。叶晓攥紧了拳头,微微笑了笑,他想,这只手这么管用,何不用他来偷东西呢?他决定自己要大干一场了。 ( 重要提示:如果 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 , ( t x t 8 0 . c c) , ( t x t 8 0 . l a )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自从有了那第三只手的帮忙,叶晓的神偷手断已经达到了无法预料的地步,他对金钱的欲望也随着偷盗的一次次得手而升级,那只手力大无穷,可以一拳将一个防范盗门击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一根铁管弄断,他可以穿透自动取款机,将取款机中的钞票一洗而空……叶晓那长出来的第三只手几乎是无所不能,叶晓家里的钞票也堆积如山,可是他却并没有挥霍一点,在外面,他还像平常的样子,穿着一件肮脏而宽大的t恤走在大街上,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千万富翁了。   叶晓对于他得来的一切都有些怀疑,甚至是不可思议,他总有种预感,这一切似乎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他想歇一歇,屋子里的这些钱足够他花上几辈子的了,可是,他胸前的那只手却并不像他那么想,那只手总是对叶晓说:“这些和你的前生比起来还差得远了,差得远了!”   叶晓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那只手,“我的前生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钱?”   第三只手不语,闭上掌心的那只眼睛。   叶晓睡觉的时候,第三只手就自己摊开一张全市的街区图,仔细查找下一个偷窃对象,等叶晓醒来时再去做案。   终于有一天,叶晓在睡梦中被窗外哄鸣的警笛声吵醒了,他起床来到窗前一看,大街上正在驶过一排排的警车,连续半个月的提款机被盗已经引起了警务厅的高度注意,连电视台都播出了被盗情况,叶晓坐在床上,第三只手默默地贴在他的胸前,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叶晓讨厌第三只手的笑声,他发现自己已经被第三只手摆布了,他不知道在那第三只手的驱使下,他自己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天,第三只手又要求叶晓去偷东西,叶晓说自己很累,想改日再去,第三只手发火了,迎面打了叶晓两个耳光,“你知不知道我有今天已经等了五百年,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懦夫!”   叶晓只好依了第三只手,继续偷东西,这回像往常一样,都是很容易就得手了,回来时是乘一辆大巴,人不多,可是叶晓没有座位,他只好站着,在他人身旁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的胸前放着一个皮包,叶晓盯着那皮包,手又痒了起来,他悄悄地将手伸进了老人的皮包中,他刚把手伸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对,皮包里面空空的,他刚想抽出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那伸入老人皮包的手已经被老人死死地抓住了,老人的手心很热,滚烫得像要把什么蒸发一样。   叶晓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偷别人东西时被人握住了手,他的右手在衣袋中摸索着,忽然,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那块蓝宝石,他惊异地发觉那块蓝宝石的温度也在升高,滚烫伤得像要把什么蒸发一样。   此时,叶晓发觉天忽然间黑了下来,大巴里只剩下了他和老人两个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旋涡,旋涡漫漫散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五百年前——   明朝。 第16章 第三只手 (2)   一天,一个县令的太太生下了一个男孩,男孩一生下来就会睁开了眼睛,而且还用双手握紧拳头不放,县令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全生。全生聪明伶俐,五岁便已熟背唐诗三百首,但男孩却有一个毛病,总喜欢偷人家的东西,有一次连他父亲的官印都被他偷了。县令气得把全生一顿暴打,可这孩子还是不听话,还是偷东西。后来县令由于清政廉洁,官越做越来越大,直至做到了丞相。这时的全生也有二十几岁了,此时的全生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聪慧好学了,整日沉浸在睹场里,而且看到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就要想方设法把人家的东西偷过来,据为已有。   丞相在官场中逐渐成一个大贪官,这样全生也更是浑金如土,有一日,全生在街上碰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此后,他便寝食难安,下决心一定要娶这位女子为妻。他派人打探这位女子的出身,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他最喜爱的这位女子,竟然是当今的公主,公主有两上爱好,一是喜欢蓝色的宝石,二是喜欢吟诗作画。   全生把自己想娶公主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说如果想娶公主为妻就要考取状元,全生生性率直,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想,想做的事也觉得一定会做成。于是,他便闭门苦读诗书两年,一朝考中了状元。   考中状元的他便求父亲到皇上那里为他提亲,皇上非常赏识全生,但更尊重公主的意愿,便约定全生在八月十五在岳阳楼与公主见面。   全生决定送给公主一个见面礼,他知道公主喜欢蓝宝石,便决定送蓝宝石,可是他找遍了自家的所有珠宝,也没有找到一块可以看得上眼的蓝宝石,于是,他就问了很多人,在哪里可以找到上等的蓝宝石,他问了很多人,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最后,一个老人告诉他,世界上最上等的蓝宝石,就是当皇上的皇冠上。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全生只身闯入了皇宫,盗走了皇冠上的那颗蓝宝石,他将一个和那颗宝石一模一样的仿真品镶在了皇冠上,自始至终也没有被人发现,全生暗自庆幸自己的万无一失。   八月十五那天,全生把那颗他从皇冠上偷来的蓝宝石送给了公主,公主看到蓝宝石的时候惊叹不已,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宝石,笑靥如花。全生问公主对自己意下如何时,公主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全生感到脖子凉凉的,两把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公主大喝一声:“大胆全生,竟敢偷皇上的蓝宝石!”   “这不可能,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全生大喊着,满头大汗,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胳膊已被两个待卫用绳子捆上了,他跪在地上,低着头,豆大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映出他那扭曲而狰狞的脸,他的大脑飞快地回快起多天来的一幕幕经历,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出错,事情怎么会败露呢?   公主背过身去,少顷,她又缓缓转过身来,她让全生抬起头。   全生的头发被待卫蛮横地一提,他抬起了头,看到的不是公主,却是是一位老人,就是那天告诉全生世界上最上等的蓝宝石在皇冠上的那个老人。原来老人就是公主装扮的。   公主说:“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打算嫁给你,便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全生没有向公主乞求宽恕,也没有大喊大叫,因为他知道公主是不会原谅他的,他不想让公主瞧不起他,他要勇敢地面对死亡。   他被待卫拖出了,那雄伟、庄严,象征着皇权的宫殿在他的视线中一点点地变小,变小,最后他只看到了一片浑浊、昏暗的天空……   全生被处以极刑,被挖掉了右眼,砍掉了右手,被流放到了西北,不久便死了。   可是当公主兴致勃勃地将从全生那里拿来的宝石交给皇上时,却被告知公主手上的蓝宝石也是假的。所有人都认为是公主换了宝石,宫廷内外对她议论纷纷,连普通百姓都认为公主是一个不地道的女人,利用全生的生命偷取了皇帝的宝石,又将他残忍杀害,她从一个高贵的公主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蛇蝎女人……公主有口难辨,她所有的言语都已变得软弱无力,父王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公主知道,这一切问题都出自全生,她太小看他了,她终于明白,爱情是不能任意试探的。   不久,公主便疯了,谁也不知道那块上等的蓝宝石究竟到哪里去了?   旋涡又转了圈,里面漫漫浮现出一些梳长辫子的人,叶晓觉得这应该是清朝。   这的确是清朝,是全生死后一百年的清初。   一个盗墓者挖开了一个古墓,古墓中根本就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具一只手的骷髅。   盗墓者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骷髅的头,骂道:“穷鬼!”   他的话刚说完,一颗蓝宝石从骷髅的口中滚落了出来,盗墓者捧起那闪烁蓝色光芒、硕大无比的蓝宝石,惊喜万分,激动得差点留出泪来。   盗墓者把宝石卖给了一个商人,这个商人是个奸商,以买卖人口为生。   一天,商人从人贩子里买来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少女跪在商人面前请求商人放了她,商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少女整整在商人的家里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商人高价把少女卖给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少女临走时指着商人骂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商人把卖少女得来的银子拿到他家的密室中,放在那颗蓝宝石的旁边。   商人拿起那颗蓝宝石,高高地捧在手中,心里想着宝石该以怎样的天价出手?这时,宝石突然发出了一股刺眼的蓝光。   商人吓了大叫了一声,商人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商人的衣服破了,从里面长出了一只长着眼睛的大手,大手说:“做了坏事的人就会长出第三只手!”   商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没了呼吸,他被吓死了。   叶晓吓得浑身发抖,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有一天自己胸前的第三只手会对自己下毒手。   旋涡漫漫合拢,回旋,又漫漫散开……   旋涡中出现了一座大房子,叶晓觉得这房子有些眼熟,他记起来了,这房子就是叶晓找到蓝宝石的那座别墅。叶晓正有事奇怪,突然,旋涡变大了,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把叶晓吞没了。   这时,叶晓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别墅的门口,别墅四周过往的人很多,他们都各自走各自的路,没有一个人看到叶晓,叶晓便径直走进了院子,整个院子里只住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婴儿。   男人总是早出晚归,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很多的钱,女人看到钱的时候便问男人钱是从哪里来的,男人说是他做生意挣的,女人没有再往下问,依然每天给男人做饭,洗衣服,收拾那座大房子。   大房子是女人的父亲留给她和男人的,女人的父亲当时看到男人一表人才,而且还会做生意,总是拿回来很多钱,人又老实,便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嫁给了男人。也把大房子留给了男人。   有一天,女人终于忍不住了,问男人他每天拿回来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只好告诉女人,他是一个小偷,整日以偷别人的东西为生。   女人知道真相后大哭了一场,再也不理这个男人了,要将他赶出家门,男人在外面敲门,可女人就是不给他开门,女人怀里的婴儿大哭不止。   后来,有一天,男人说要看看自己的孩子,求女人给他开门,女人给他开了门,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痛哭流涕,然后便扭头大步向大门走去,大门口正停着一辆警车。   女人抱着孩子跑出了门外,可警车早已远去。女人走回房子时,发现婴儿的襁褓中,有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叶晓决定上前去劝那个女人,可是不管他说什么,那个女人都看不到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谁也看不到叶晓。   后来警察来了,封了女人住的房子,女人把那颗蓝宝石也留在了房子里,房子里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有带走。她走的那天晚上,那座房子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叶晓跟随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因为这就是他的童年。   女人以为别人缝补衣服为生,养着她的孩子。   她们露宿街头,经常受到地痞流氓的欺负,孩子大了,却上不起学,孩子整日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孩子学会了偷东西了,像他的爸爸一样,偷来的东西给她的妈妈,还编造各种理由说是自己挣来的,直到有一天,孩子偷了一个富家子弟的钱,那富家子弟找来了一群打手来抱负,那些人追着女人和孩子,打得女人遍体鳞伤,幸好警察及时赶到,女人才没有被打死,女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会是一个小偷,不久,女人便死了。   孩子依然是一个小偷,他没有什么好做的,他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偷。   孩子终于成长了大人,一天晚上,他上了一辆巴士,他在巴士上睡着了,醒来时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走进了一所别墅,在别墅中,他找到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在他拿到那颗蓝宝石的同时,他的胸前长出了一只手,那第三只手的掌心还有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站在别墅里,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站在那里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到了过去,他哭了很久,很久。   叶晓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轻轻地张手掌心,掌心的那只眼睛也在流泪,他听到了自己第三只手的哭声。   第三只手说:“一个人只有亲眼看自己伤疤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痛,才知道什么是对和错。”第三只手他也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到站了,到站了!”售票员在喊。   叶晓这时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大巴里,他的手依然像握手一样伸在老人面前,老人问叶晓:“孩子,你需要帮忙吗?”   叶晓摇了摇头。   叶晓下了车,抬起头,他看到了自己居住的那个小屋的窗子。   阳光很足,直刺叶晓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挡一挡阳光,这时,他才惊异地才发现,胸前的第三只手早已不知去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袋,那颗硕大的蓝宝石也消失了,这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那第三只手真的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还是从来就没有过?   叶晓是个流浪儿,他过去是个小偷,在他十八岁那年。 第17章 地狱通讯员 (1)   一、陌生人   那是一个初春的夜晚,风很凉,小甲躺蜷缩在舅舅的卡车后座上,温暖而安全。舅舅开车总可以给他以安全感。自从爸爸死后,小甲一直和舅舅跑运输,和舅舅学修车,没白天没黑夜的干,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干这个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因为他的右脚从小就不好,有点瘸,走路一晃一晃,肩膀一高一低,在家里,同龄的孩子们都笑话他,于是他就不出门,不出门他们就笑话不了小甲了,小甲是这么想的,就和舅舅出来了,结果没有了别人的笑话,而到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车停下了,他看到舅舅掀开了卡车的前盖子,叮叮咣咣的半天,最终舅舅上了车,把一个铁家伙往箱里一扔,对小甲说:“车又坏了,我给你二叔打电话,告诉他来接我们,冷不冷?”小甲摇摇头,舅舅拿起手机给二叔打电话,电话通了,舅舅简单地和二叔说了几句,告诉了他现在卡车的位置,告诉他明天来接他和小甲。   舅舅打完电话,点燃了一支烟,摸了摸小甲的头,递给小甲一个铁板子说:“拿好,这里很偏僻,一旦遇到坏人也有个准备,就是遇上了鬼,你也使颈往打,鬼怕恶人。”舅舅说了说,继续抽着他的烟。   舅舅说到“鬼”那个字的时候,小甲的心不禁一颤,他想起爸爸死的那天晚上,他吓得把整个屋子的灯都打开了,他紧紧地抱着妈妈,直到睡去。梦里,爸爸回来了,摸摸小甲的头说:“小甲乖,爸爸会常来看你的!”   小甲一想到这事心里就直打颤,那个时候小甲才七岁,现在小甲十七岁了,他鼓励自己,他现在是个男子汉了,什么也不怕,对!我就是什么也不怕。   小甲试着躺下,可是怎么也睡不着,车窗外,满天的星星,还有一弯新月。   小甲从后座位下面拿了一瓶啤酒,打开车门,下了车。   小甲这才发现他们的车是停在高速高路上面,四周是一望无尽的原野,远处依稀可见灯光点点的村庄。   小甲拿起啤酒,咕嘟嘟喝了一大口,又想起死去的爸爸,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慢慢地朝田野深处走去,边走边喝酒。当他发现瓶子里已经没有酒的时候,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他觉得头有点晕,远处村落的灯光变得影影绰绰。   这时,他看到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就是从村庄的那个方向走来的,小甲有点奇怪,这么晚了,谁还会在出现在这空旷的田野里呢?莫不是鬼?   那人走到小甲跟前,那人穿的是戴帽子的那种大衣,看不清脸,那人说:“你是小甲吧?我是你二叔的朋友,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我们的车坏了。”小甲说。   那人呵呵地笑了几声,声音很沉,“我是你二叔让我来的,他说你们车坏了,叫我来接你,上我们家住一宿吧!明天再走。”   小甲说:“我舅舅还在车上。”   “他们正在修车呢!一会儿就来”那人把手指向小甲的身后。   小甲朝高速公路那边望了一眼,看到卡车的盖子掀开着,卡车旁边还晃动着几个黑影。   他这才放了心,就说:“那好吧!我也有点饿了。”   说着,小甲就跟着那个人走,他走啊走啊,走啊走啊!可总是觉得离那个村庄还和原来时的距离一样。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片森林,森林里的每棵树都很粗,小甲因为饿得厉害,也没有多想,只知道跟着眼前这个人。   一会儿,那个人带着小甲来到一棵大树前,那棵真粗啊!没有三四个小伙子是抱不过来的。   那个人停下脚步说,“到了,这就是我的家。”   小甲有点不解,说:“这是树,不是家呀!”他边说着边往后退,他觉得这个人真的有点可疑,而且他试图几次想看清他的脸,可总是看不到。   小甲正要退步,突然,那个人转过身,一把抓住了小甲胳膊,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小甲觉得那个抓住他胳膊人的手是冰冷的,好恐怖。   那个人手一推大树上的一个树节,呼地一声,大树下面立刻展现出了一个黑洞,方方正正的,有一人多高。   小甲使颈摆脱,可总是摆脱不了那个人的手。   那个人迈进了树下面的黑洞,小甲也被他一把拉了进去。   小甲进去后,又是呼地一声,原来黑洞的出口关上了,四周黑漆漆一片,他只有看到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那眼睛正是刚才那个人的。   那个人说:“去我家要坐电梯,我家在地下十八层!”   说着,小甲看到在他的右侧有一块亮光,像是一个按纽,清晰地可以看到按纽上是“十八”   二、地狱里的演习   小甲接着听到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整个身体都有种下坠的感觉,他想喊,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不一会儿,小甲的眼前有一扇门打开了,光线很剌眼,四周又是一片田野。   远处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小甲正打算看个究竟,却被那个人一把推倒了,一颗炸弹在小甲的身边爆炸了,泥土像雨点一样落在了小甲的身上,小甲抬起头,看到身边的泥土竟然是暗红色的。   “要小心,前边就是我们的战壕了,一点点的爬,不要喘气,如果你喘气了,你就会被炸死的。”那个人拉着小甲一点点的向前爬。   小甲照作了,没有呼吸,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呼吸比呼吸要好得多,身体觉得舒服多了。   远处群山环绕,天上满是乌云,看不清天是什么颜色,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土地很光滑,像石头一样,暗红色的,像人的血液。   小甲就问那人,“这里的土怎么会是红色的。”   那人冷笑了一声:“这里在演习,天天都有人假装死去,死去的人就会象征性地流点儿血,所以土地就是红色的。”   小甲立刻觉得全身一哆嗦,这里难道是?   小甲结结巴巴地问那人:“这是哪里?”   “地狱。”那个说。   三、特殊任务   那个人带着小甲跳进了一个战壕,战壕很宽,很大。   那个人也脱下了大衣,从脸上摘下了一个像消毒面罩一样的东西。   这时,小甲才发现,这个人原来是一个女孩,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你是女的,那你的声音。”小甲问她。   “它可以改变你的声音,你想用什么声音说都可以。”女孩指了指她那摘下来的面罩。   战壕里,来回走着一些头戴小白帽,身穿白衣或黑衣的一些小个子的人,他们肩上都扛着大小不一的树枝,嘴里念念有词。   小甲正愣着,一个戴小白帽的人拍拍小甲的肩说:“小甲,你也来了!”说着,就往小甲的手里塞了一根树技。   女孩在前面走,小甲的后面跟着,小甲的脑袋一切都乱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们去哪儿?”小甲问。   “我们司令官要见你!”女孩急匆匆的走得很快,好像是要执行什么任务一样。   四周都是炮声、枪声,战壕上扒着一个个戴小白帽的人,手里拿着树技,嘴里还“啪!哄!嘭!嗒嗒嗒!”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到了一个大房子里,大房子四周有很多人走来走去,有手里拿着树枝的,有来回跑动的。   “司令部到了!”女孩说。   女孩敲了一下门,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戴小白帽的,小甲这回总算能仔细看了一下那个人的脸,他才终于看清,那是一具骷髅。   女孩和小甲进了屋子,屋子很暗。屋子最深处坐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当时,他手里正拿着一块木头,把木头贴在耳朵那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老人看到小甲进屋,放下木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的笑意,“小甲,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说着,就扑了过来,小甲想往后退,可是女孩的手却拦住了她。   老人把小甲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小甲,你妈妈还好吗?”   小甲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吓得牙齿直打架,浑身直哆嗦!   老人说:“你是不是冷了,小甲。”说拿来了一件大衣,给小甲披上,那大衣就是和外面他见到的那些人的一样。   突然,老人放开小甲,站在一旁,脸色变得极其恐怖、严肃。   大声喝道:“士兵小甲!”   小甲吓得几乎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汗珠流了下来。   老人交给小甲一个红色的包裹,“你马上启程,把文件送到牛将军那里。”   小甲愣在了地里,接过那包裹时吓得又脚直发抖。   女孩把小甲带出了司令部,告诉小甲说:“这是司令交给你的任务,如果完成了这个任务,你会得很丰厚的奖品。”   她用手一指一座黑色的小山包,告诉小甲那就是他将去送情报的路线。   她还告诉小甲三件应该注意的事,一是千万不要打开包裹;二是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三是一定要按照路线走,如果走错了方向,后果不堪设想。   小甲边听着女孩的话边点头,女孩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小甲,她说:“小甲,一定要按我说的做,我等你回来。”   四、小狗独白   小甲一瘸一拐地朝着女孩指的路线跑,那包裹在背在他的后背上,很沉,他跑起来的时候,包裹就跳跃着打在他的后背上。   中途,小甲遇到了很多人跟他说话,“小甲,你好!”“小甲,这是去干什么呀?”“小甲,可以把包裹打开给我们看一下吗?”“小甲,看到你爸爸了吗?”   小甲闭口不答,因为他告诉自己要听那个女孩的话。   乌云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红色的土地光滑而有光泽,小甲因为腿不好,总是摔交,可是一点也不疼。小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跑?要送这个包裹?可理智告诉小甲,他如今只能这么做,他别无选择。   小甲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终于爬上了那个小山包,他不禁回头看了看后面,他这才发现,他的身后是一片黑暗,也没有什么司令部,也没有战壕。小甲这时才发现,连炮声枪声也没有了,身后是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渊。   小甲没有想太多,还是一直跑。   正跑着,小甲听到自己的身后有声音,好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第18章 地狱通讯员 (2)   “小甲!小甲!小甲”像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小甲回过头,四下一看,什么也没有。   他正要转过头,听到有人说:“小甲,我就在你的脚下。”   小甲猛地一低头,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   小狗眼睛里流着泪,小狗说:“小甲,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小甲摇摇头。   “我们是好朋友,我们在一起半年了,你爸爸在死的前一天吃了我的肉,当时你哭得一塌糊涂。”小狗用狗脚蹭了蹭它的狗脸,“其实也怨我,我不该咬死邻家的那只小鸡,我不是顾意的,我是想和她玩,可是无意间就把咬死了,前些天看到她,她说她已经原谅了我。”   小甲这才想起来,他七岁的时候是养了一只小狗,他整天都和小狗在一起,有的时候还搂着小狗睡觉,小狗就像他的好朋友一样。后来因为咬死了邻家的一只鸡,被邻家男孩打死了,妈妈用小狗的肉给爸爸补身子,可是爸爸终究还是死了。   小甲真的没有想到,多年的老朋友竟在这里相见。   小甲还是记着女孩的话,没有和狗说一句话,他继续跑,小狗在后面继续跟随着他。   虽然小甲不说,可小狗却是长舌狗,唠唠叨叨地没完。   “我刚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里的样子,我以为只有这么一只狗,后来,我才发现,这里的狗很多,而且都比现实中的狗有人情味,大家有好的东西都一起分着吃。我的大哥阿黄,原来是一个局长家的狗,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干部家狗的作风,和我这只贫民家的狗打成一片,经常在我没有吃喝的时候帮我,向我问寒问暖。”   “你知道吗?我失恋过四次,我刚来的时候就遇上了一只白色的金巴狗,她的眼睛是那么迷人,她的毛是那么的光滑而柔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真是美妙极了。”   “可是后来则不同了,杀出了一个第三者,我想你应该认识,就是邻居家的那条大黑狼狗,他品行本来就不怎么样,还爱抽烟喝酒打麻将,还经常随地大小便。整天游手好闲,有一天,正好碰到了我和金巴狗散步,碰到了他。从此,他便开始打我们家金巴的主意,我本以为我和金巴的爱情是神圣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金巴竟然爱上了大狼狗,我问她原因,她说我瘦小,大狼狗高大英俊,而且还懂浪漫。”   “后来的几个就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现在我也想结婚,找一条安分守已的母狗,可是这样的母狗又太丑了,真没有办法呀!我现在也学了点知道,考了个驾照,有的时候也骗一些小母狗出去玩,做了点小生意,可总是赔钱,你这次来多住几天吧!”   小狗跟在小甲的身边,小甲听小狗的唠叨还真的挺好玩。小甲开始从山包上往下走了,他不知道要走多久,但他知道只要一直朝前走,就一定会好的。   穿过一片树森林,二条小河,三座碎石滩,在小甲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装修豪华的白色小楼,楼没有门,都是黑漆漆的洞,深不可测,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小甲想,也许就是这里了。   小甲忽然发现小狗不说话了,他低头一看,小狗已退到了离他有十几米的地方。   小狗说:“小甲,不要接近那所房子。”   这时,从楼传出了一阵沙哑的声音:“小甲,来了就进来吧!站在外面多冷啊!”   一股黑色的风从小楼的黑门里吹了出来,小狗被黑风卷进了黑门里,小甲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人从他的后背推了他一下,把他推进了黑门里。   小楼里很暗,到底都是厚厚的灰尘,屋子中间有一长桌子,桌子上坐着两个人,正在下棋。屋子里有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那光是蓝色的,虽然不是很亮,却能把屋子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小甲心想,这屋子里没有床,怎么睡觉啊?   小甲这才看清,桌子上坐着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他们的脸很白,头发快掉光了,可是牙齿却和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一样健康。   老头说:“小甲,走这么远了,累了吧!坐一会儿吧!”   小甲坐下了,还挺舒服,不过就是有点硬,有点光,小甲低头一看,自己坐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东西带来了吗?”老头问。   “带来了。”小甲的声音有点哆哆嗦嗦。   “没有打开看?”   “没有”   “真是个好孩子,从小就这么乖!”   小甲把东西递给了老人,就在他递给老人包裹的那一瞬间,老人抓住了小甲的手。   小甲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他想大口大口地呼气,可是就是不能,他这才想起来,女孩告诉他,如果他喘气的话,会有炮弹落在他的身旁,所以,他在这一段时间里一直是没有呼吸的。   “别害怕,孩子,我们不会害你的。你知道我们有多么想你吗?真没有想到你都长这么高了!”老人边说着边流下了眼泪,蓝色蜡烛的光芒太微弱了,老人背过身去擦眼泪。   这时,老太太说话了,“唉呀!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快饿死了,快点吃吧!”   说着,老太太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快要打开的时候,老太太严厉地对小甲说:“小甲,转过身去。”   小甲便转过了身。   他听到老头和老太太狼吞虎咽地撕咬东西的声音,又像是在啃骨头,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过了一段时间,老太太叫小甲转过身,这时,老头又把那个包裹交给了小甲,好像里面已经包好了东西。   老头说:“你回去把它交还给让你送来的那个人。记住,千万不要打开看!”   老人俯下身,看了一下小甲的脚,问小甲:“还没有好吗?”   小甲点点头,老人开始用手揉小甲的脚,一下又一下,小甲觉得舒服极了。   临出门时,老人和老太太都出来送小甲,伴有依依不舍之情。   老人说:“以后再也别来了!快点跑吧!再不跑就晚了!”   五、变成一条狗   小甲朝着原路疯了似的往回跑,他跑啊跑啊跑啊跑啊!小狗在他的旁边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个不停!   不知道跑了多少时间,小甲隐约地听到有女人的哭声。他停下脚步,看到路的右边有一座桥,桥上坐着一个女孩,一身白色长裙,短发,很瘦,脸色惨白。   那个女孩看到小甲止步,就说:“是小甲吧?”   女孩微微站起身,说:“小甲,我考试成绩不好就要被罚站吗?就要被我爸打吗?”   小甲不语,他还记着那个女孩说的话。   小甲觉得这个女孩有点面熟,他仔细想了三十秒钟才想起来,她就是小甲的初中同桌妮妮。初中一年级的时候考试没有及格,被父亲打后就跳河自杀了。   大概有两年了。   “我给你写过纸条,你收到过吗?”妮妮说。   小甲摇摇头。   妮妮擦擦眼泪说:“大家都笑你是瘸子,可我并不这么认为,你不像他们那样不三不四的,你是一个好男孩。”   小甲想起老人的话,拔脚要走,妮妮哭声更大了。   “小甲,听我再说会儿话吧!一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妮妮说。   小甲没有停脚继续走。   妮妮大声喊道:“你再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小甲一转身,看到妮妮已经站在了站边上,正要往河水里跳,小甲飞快地往桥边跑去,准备拉住妮妮。   小甲就快要到桥边上了,大衣被人狠狠地抓住了,他和那座桥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小甲转身一看,原来是带他进入这片世界的那个女孩。   当他再转过头看那桥的时候,已是无影无踪。   “那是奈何桥,如果你过去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了!”女孩说。   “是呀是呀!千万不能过啊!”小狗又在唠叨了。   小甲看了一眼小狗,十分感激地说:“谢谢你!小狗!”   突然,小甲发现全身摇晃,觉得肌肉在紧缩,而且十分疼痛。小甲晕倒了。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和小狗站得一样高了。   他惊呀地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小狗无奈地摇摇头:“你变成了一条狗!”   六、人骨   这时,女孩把变成小甲的小狗抱了起来,对小甲说:“快和我说话,你就可以变回来了。”   小甲按照女孩说的做了,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结果,小甲变成了一个女孩。   女孩告诉小甲,在他进行这次通讯员任务的时候,他不管和什么东西说话,都会变成什么东西。   变成了女孩的小甲回到当初他来时的那个司令部,见到了司令官。这时,小甲得知战争已经结束了。   司令官告诉小甲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并授予他一块奖章。所有的小白帽士兵都向小甲致敬。但是小甲心里一点也不高兴,因为司令官告诉他,他再也不能变成男孩了,因为他违备了诺言,和陌生人说话了。   司令官决定送小甲回家,并送给了小甲一个包裹,说是路上吃,是干粮,小甲感谢地收下了,走的时候小甲还和司令官热烈的拥抱,司令官小说对小甲说:“回去好好照顾你妈!”   女孩带着小甲穿过战壕,进了电梯,小甲看着女孩那蓝色的眼睛,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小甲想说,可是被女孩捂住了嘴,女孩说:“还是忘了我吧!”   小甲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一个男孩了。   回到地方上时,还是月朗星稀,小甲打开包裹,看到里在竟然是一块块的人骨。   七、奇迹   小甲挣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市医院里,舅舅告诉他,发现他时,他正躺在自己家门前的高速公路上,那里离当时车坏的地方有近二十公里。就在高速公路的另一侧,是小甲家的祖坟,小甲的爷爷、奶奶、爸爸都长眠在那里。   小甲好像突然明白了一切,眼泪流了下来。   小甲出院后,瘸腿奇迹般地好了,他想起了那块人骨,难道是人骨起了作用,他有种感觉,那块完好无损人骨已经植入了自己腿中。   在小甲准备去驾校的前一天,他和妈妈一起去祭祀爷爷、奶奶和爸爸,小甲心里还念念不忘带他进入和走出那个世界的女孩。   后来,妈妈告诉小甲,小甲曾有一个姐姐,是妈妈的私生女,刚出生不久就死了,也和爸爸他们埋在那里,妈妈流着泪说,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第19章 蓝眼雪妖 (1)   一、白衣女孩   沈唐是从朋友余桐那里得知滑雪场雪妖的事,他当时觉得余桐是在和他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提起雪妖,沈唐却不由得想起自己经常做的一个梦,梦里,他坐在冰山上,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一群群企鹅排着队从他的面前走过,游入大海。他还听到有人对他说话,断断续续听不清是什么……这个梦一直困扰着沈唐,他想弄清梦的缘由,但一直没有结果。   不久,余桐提出要与沈唐一起去滑雪。沈唐很高兴,他说是去看雪妖吗?余桐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游离地看着别处,然后点点头。   两天后,沈唐和余桐踏上了去滑雪场的路。   沈唐在一家娱乐杂志做编辑,他主要负责搜集台港影视圈明星的近况及奇闻趣事。可是他却并不属于“八卦”中人,他对自己的工作亳无兴致,对那些所谓的明星也不屑一顿。他惟一感兴趣的便是摄影,他的摄影作品曾在日本的摄影大赛中拿过大奖,在国内也倍受关注。他的作品绝大部分表现的是雪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拍雪景,也许雪是有生命的……   这次他决定和余桐去滑雪场的目的也是为了拍雪景。   去滑雪场需要坐一天的火车,途中,余桐很少说话,沈唐只好独自坐在车窗前欣赏窗外纷飞的雪花,浮想联翩。   午后,沈唐感觉非常无聊。车厢内的人很少,坐在对面的余桐闭着眼睛,似乎已经进入梦境。沈唐给女友打了一个电话,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这期间,沈唐并没注意坐在他对面的余桐,等他打完电话时,才发现余桐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儿,余桐回来了,他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   沈唐笑了笑,“去哪里了?”   “去给雪妖打电话了。”余桐声音很小,眼睛瞪得圆圆的。   沈唐感觉余桐很有趣,因为余桐开玩笑的时候从来不笑,因此,沈唐也一脸严肃地说:“那你和雪妖女士都说了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余桐说:“她想请你为她拍个写真集。”   沈唐依然板着脸,“好啊!”   余桐笑了笑,不再说话,低着头,开始一声不吭地看书,并拿出笔在书上画来画去,嘴里嘟哝着,听不清楚。   沈唐觉得余桐很有趣,无缘无故地说起什么雪妖,一定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沈唐很好奇,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他终于忍不住了,便对余桐说:“那雪妖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余桐抬起头,把手中的笔扔到一边,开始用手指在空中划起来,他很认真,像在给什么人化妆。   不一会儿,他停下了手,对沈唐说:“她就是这个样子,你看清楚了吗?”   沈唐木讷地点点头,表示看清楚了,实际上他一头雾水。   他拿出相机开始摆弄起来,心情也惭惭地好起来,他有种预感,那就是这次旅行可以拍到一流的摄影作品。   他擦着相机,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   沈唐慢慢抬起头,正对着他的是车厢上方的电子显示屏,起初显示屏上是滚动文字,介绍下一站是哪里等等。可是,沈唐却感觉在滚动文字的下面可能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会随文字其后滚动上来。   他抱定这样的想法,双眼紧盯着滚动文字不放。   一行行的文字滚了过去,接下来,沈唐看到了一块白色的东西从电子屏下方滚上来。   那白色的东西一点点地滚了上来,像泡沫一样,渐渐地升上来,沈唐感到浑身僵直,颤抖不止。   少顷,那白色的东西已经滚到了电子屏的正中央,那东西的原貌也显现出来了。   那是一个白衣白发浑身雪白的女孩,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脸形非常好看,白色的发丝像被风吹起一样飘动着,纤细的发丝如雨雾般虚幻,身体轻盈如雪。她那美丽的蓝眼睛注视着沈唐,嘴唇翕动着,似乎在对沈唐说着什么,可是沈唐却什么也听不见。   沈唐突然想到自己手中的相机,于是迅速地对准电子显示屏,“咯嚓”相机发出好听的声音。他看到显示屏的女子对他宛尔一笑,美丽的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示屏上恢复正常,麻木的文字依然滚动着,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时,余桐回来了,他坐下后说:“下一站就是滑雪场了。”   沈唐望向窗外,天已黑了下来,借着路灯,依稀可见漫天飘飞的雪花。   二、余桐从揽车上掉下去了?   沈唐和余桐在车站旁的一家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去滑雪场。   滑雪场的半山腰是一栋五层楼,是专门供滑雪爱好者吃住的地方。楼的样式像一座城堡,设计精巧,四周环境优美,站在山腰一眼望处,漫山的皑皑白雪尽收眼底。   滑雪场人很多,沈唐和余桐领了雪具便坐上揽车向上顶爬升。   沈唐和余桐坐在同一个揽车上,虽然揽车是随着山的坡度而建,但若在爬升的过程中向下望去,也颇令人心惊胆战。   沈唐虽然没有如此胆小,但还是不愿向下望去。独自目视天空,想起多年前采访过一位明星,当沈唐问起明星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明星的回答很简单,坐揽车。   沈唐想到此处不由得转过身,却发现余桐不见了。   沈唐向脚下望去,一点踪影也没有。   余桐掉下去了?   沈唐到达山顶时直接报了警。   很快,旅游区的保安便赶到了现场,沈唐说明了情况,保安和滑雪场的员工开始上山搜索,沈唐走在队伍的前面,感觉怪怪的,他低头思索着,余桐突然从揽车上消失是为什么呢?难道会是雪妖作怪?   沈唐抬起头时,发现天空中已下起了细雪,沈唐和保安们沿着揽车的车道往山上走,沈唐的心情很焦急,所以脚步变得快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细雪已变成了鹅毛大雪,乌云黑压压地飘在头顶,沈唐感觉空气变得稀薄,温度骤然下降。沈唐下意识地拉起大衣的衣领,他转过身,发现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四周空旷而宁静,如入梦境。先前跟着他的那些保安早已不知去向,他正要回去寻找,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山顶处有个黑影在蠕动。   那个黑影是一个人,正慢慢地往沈唐这个方向滑过来,沈唐这才发现,那个人是余桐。   余桐脸色阴沉,很气愤地对沈唐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唐很诧异,说:“我在找你啊!你是怎么从揽车上下来的?”   “揽车?我根本就没有和你坐揽车啊!我们早晨领了雪具不是就分开了吗?你坐揽车,我步行去山顶。”   沈唐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是我明明记得坐在揽车上的人是你啊?”   余桐伸出手指,在空中莫名其妙地画了画,颇为踌躇地说:“是我?”   “明明就是你,你怎么可以不承认呢?”沈唐有些急了。   “我知道是谁了,回到滑雪场旅馆我再告诉你。”   接下来,两个人默默地往滑雪场旅馆方向走。沈唐在想,余桐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谎呢?   三、他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女人   进了旅馆,两个人还了雪具,回到房间。   沈唐关好了门,说:“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吧?”   “是我。”   余桐低着头,脸色很难看,表情恐惧而紧张。   沈唐坐了下来,对余桐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是你呢?”   余桐说:“刚才,刚才我是怕雪妖听见。”   “怕雪妖听见?”   “是的,只要有雪的地方便会有雪妖,刚才我向你撒谎是我不好。”余桐说。   “没关系的。”   余桐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然后坐回到沈唐的旁边,小声说:“早晨出来的时候我碰到了雪妖。”   “雪妖长的是什么样子?”   “我并没有看到她,只是可以听到她的声音,我听到她的声音对我问好,还悄悄地告诉我不让我说话,所以我一直没有说话。后来,我和你一起上了揽车,雪妖也和我们一起上了揽车,我能感觉到她一直在我的耳边,她看到了你,说这次她可以实现拍写真集的愿望了。她说以前她曾经去过日本的北海道,她的妈妈是北海道的雪妖。一次她去看她的妈妈,从她妈妈那里得知有个中国人拍雪景拍得特别好,如果可以让这位摄影师为自己拍上一些照片,来生便可幻化成人。雪妖的生命很短暂,只有三百年,三百年是一个轮回,轮回到了,雪妖便会化成水,溶入江河湖泊,或者流入汪洋大海,被水吞没,永远失去记忆——我们雪妖的命运就是这样,遗憾,幸好遇到了你……”   沈唐惊愕地发现余桐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竟变成了女人的声音。难道这就是余桐所说雪妖的声音?   余桐的目光凝滞,张大着嘴,好像潜状在余桐体内的那个女声看出了沈唐的异常。   原来刚才说话的并不是余桐,而是潜状在他体内的另一个人在说话,会是雪妖吗?   沈唐问自己,还没等他做出判断,余桐像被木棒打晕一般,闭上眼睛,合上嘴,躺到了床上。   一道白光从沈唐的眼前掠过,像云朵一样漂浮在沈唐眼前数秒,尔后,倏地飞出窗子,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   沈唐用力摇着躺在床上的余桐,他大喊着:“余桐余桐!”   余桐的嘴角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沈唐的脸,说:“沈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你说话时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哦,这个样子啊?”余桐笑了一下,很快。   沈唐有点急了,说:“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非常着急。”   余桐坐起来,说:“你听到了雪妖的声音?”   “是的。”沈唐很不屑。   余桐喝了一口水,说:“刚才我说话时前面的大部分都是我自己说,但是后来,雪妖说她也想说几句,我便让她说,没想到会吓着你。”   沈唐喘着粗气,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气愤地说:“我不相信什么雪妖,一定又是你在搞鬼。”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雪妖?今天在揽车上,她让我闭上眼睛,说给我一个惊喜。我听她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她在耳边说睁开吧!我就睁开了眼睛,当我挣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半山腰的滑山场上,我抬起头,看到你正坐在揽车上四下张望。看到你焦急的样子真是有趣。为了不让你发现,我躲到了大树的后面,然后从山腰滑雪到山的另一侧,在那里滑了一阵子后,我才决定回来,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带人来找我的你。”余桐偷笑了一下,拍拍沈唐的肩,“雪妖对我说已经和你见过面了。”   “没有。”沈唐坚定地说。   “不要不承认,是在火车上,难道你忘记了。”   沈唐这才想起火车电子显示屏上的那个白衣女子,她就是雪妖?   沈唐有点生气,他不喜欢被别人愚弄。于是,他决定不和余桐说话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沈唐气冲冲地接起电话。   对方是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她说:“你好,是701房间吗?”   “是,你是谁?”   “哦,是这个样子的,我是滑雪场的导游,是杨先生预定的。”   放下电话,沈唐说:“我们不需要导游的。”   “这座山很大,好的景致也数不胜数,你这次来这里不就是想拍一些艺术感好的照片吗?有个导游会方便得多,而且不容易迷路。”   沈唐想发火,却又觉得余桐的话并不无道理,自己的确该准备一下了,如果能拍出一些雪景佳作,也不须此行。   四、导游女孩是个透明人   第二天,沈唐见到了电话里的导游女孩。 第20章 蓝眼雪妖 (2)   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淡黄色的头发刚刚过肩,眼睛深处隐慝着淡淡的蓝。她见到沈唐时仰起脸,在阳光下粲然一笑,那一刻,沈唐感觉她的身体好像是透明的,似乎顷刻间所有的阳光都能穿身而过,令人有种沐浴阳光下的温暖感觉。   一句话,导游女孩像个透明人。   沈唐、余桐、导游女孩从滑雪场旅馆出发,一直向北走。群山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遇到好的雪景沈唐便会迅速拿出相机抓拍。   导游女孩走在沈唐前面,讲解每条道路每座山峰的故事,余桐默默地走在最后,一声不吭。   沈唐走在导游女孩背后,望着女孩被风吹得飘动发丝,心里有种很不塌实的感觉,脚下软绵绵的,根本无法断定下一步的虚实。   由于女孩的头发很长,所以沈唐一直没有看到女孩的耳朵,沈唐想方设方从各个角度看女孩的耳朵,可最终还是没有如愿——女孩耳朵的部分始终被头发掩盖着,猜不透这种掩盖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沈唐后来想,女孩会不会没有耳朵呢?再后来,沈唐的想法更大胆了,女孩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耳朵和脖子围得这么严实呢?而且他还觉得女孩走起路来有点轻飘飘的,像雪一样。   女孩会不会除了有头以外,衣服里面会不会是空的,没有身体,只是一团空气呢?   沈唐越想越觉得恐怖,而且他感觉女孩给他们带的路越来越陌生,天阴沉沉的,越发使人感觉冬天的寒冷与漫长。   为了驱赶心中恐惧,沈唐不停地换角度找景致,不停地拍照片。   后来,女孩突然停下了,对沈唐说:“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沈唐点点头,三个人坐下来,女孩坐在沈唐的旁边,双手插在衣服里。后来,她站起来,对沈唐说:“给我拍张照片好吗?”   沈唐默默地点点头,女孩说:“我来选景。”   沈唐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很远,来到一座山峰脚下,女孩站在一棵樟子松下,摆好了姿势,对沈唐说:“可以照了。”   “好的。”沈唐说,“笑一下,笑一下相片洗出来会更漂亮的。”   女孩板着脸,不笑。   沈唐又说了一次,笑一下吧。   女孩仍然板着脸,一点想笑的迹象也没有,似乎有意与他做对。   沈唐不再催促,胡乱地按了快门。   照完照片,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天色暗了下来,太阳好像被一层薄纱遮住了一样,阳光有点浑浊。   天快要黑了,可是谁也没有返回的意思。   五、蓝色的心   天黑时,沈唐提出回滑雪场,可是却发现已经迷路了。   女孩依然走在最前面,沈唐走在中间,余桐走在最后。   沈唐看了一下温度计,温度已经下降到了零下27度,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冷。是自己的衣服保暖吗?不管衣服有多厚,在这样寒冷天气情况下能一点不冷吗?是自己在做梦吧?做梦的时候也许不会觉得冷。   走着走着,沈唐好像听到了有个在叹息,是那种充满遗憾的叹息。好像就在耳边,声音很小,几声叹息后,沈唐的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歌声由远而近,像是从敦煌莫高窟的洞穴中飘出的。   “你冷吗?”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沈唐耳畔响起。   “你是谁?”沈唐停住脚步,环顾四下,余桐已不知去向,只有导游女孩站在沈唐不远的地方。   “我是雪妖。”   声音是从导游女孩那里传来的,月光下,导游女孩的帽子遮住了她头脸,沈唐看不清楚,便走近了一些。   “别过来。”导游女孩冷冷地说。   接着,沈唐看到导游女孩飘了起来,风中她的身体软塌塌的。接着,导游女孩开始脱衣服,脱下衣服后,沈唐惊呆了。   导游女孩的的身体竟然是雪做的。   她张开双臂,雪花纷纷落下,她像蚕一样从雪中解脱出来,她的身体变成一股白色的烟雾,缓缓落到沈唐的面前,她那晶莹剔透的身体闪着白色的光芒。   “难道你就是雪、雪妖?……你想做什么?”沈唐结结巴巴的,他为雪妖的美丽而感到窒息。   “我是来找你帮我拍照片的。”雪妖说。   沈唐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正是他在火车显示屏上看到的那个。   沈唐惊异地望着眼前的女孩,说:“你真的是雪妖?”   “是的。”她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有些沙哑。   沈唐说:“你怎么了?”   她笑了笑,轻轻地飘到沈唐面前,说:“你看看我的样子吧!”   沈唐看到她的脸上已经布满皱纹,苍老得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老了,今天是我三百年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又到一个轮回了。幸好这次我找到了你,而我也如愿地被你拍进了照片,下一个轮回中我可以变成人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头上白色的发丝开始脱落,像柳絮一样纷纷扬扬飘飞到黑暗中。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因为我有这个。”她说着扬起左手,轻轻地在眼前拂了一下。   她把手伸到沈唐的面前,摊开手心,沈唐看到她的手心闪着蓝色的光,两颗蓝色的圆球体飘在她的手心,旋转着。   沈唐再看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原来,她手中的圆球是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沈唐说。   “你是不是去过日本,而且拿过国际上的摄影比较赛大奖?”   “是的。可是这和你的眼睛有什么关系呢?”沈唐说。   “这不是眼睛,这是你前世的心。”   她的声音的很慢,沈唐很惊呀,“这怎么会是我的心呢?”   “这确实是你的心,其实你一直怀疑自己为什么喜欢拍雪景,现在我告诉你吧,你的前世和我一样,你也是一个雪妖。”   “我是雪妖,怎么会呢?你别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你的前世确实是一个雪妖。而且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们都生活在南极,我们的父母是南极的冰山神,从小我们便生活在冰心里,后来,我们长大了一点,父母便把我们托付给了一只年迈的企鹅,送出了冰心,他们说我们应该独立地生活了。开始时,老企鹅伯伯和我们过得很好,过着安定的日子。我喜欢飞翔和潜水,而你则喜欢用法术制造一座又一座的冰山,我没有眼睛,我总是处处碰壁。后来,你经常背着我出去,带我飞遍大海。可是,有一天,当我们回到老企鹅家的时候,却发现老企鹅伯伯失踪了。我们飞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已经死去企鹅伯伯。他是被一座倒塌的冰山砸死的,那座冰山是你用法术变的,冰山的倒塌是由于地球的温度升高而造成的。”   “后来,父母告诉我们,地球温度的升高是因为人类肆无忌惮地破坏环境,污染了大汽层造成的。冰山在熔化,海水在上涨,我们的雪妖的生命也危在旦息,可是我们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你却偏偏不信。那以后,你不再陪我说话,不再背我去听海,我看不到你,可是我却能听到你愤怒的吼叫,你飞到世界各地去下雪,你固执地认为下了雪,气温便会降下来,地球的温度便会恢复正常,可是你错了,你的做法是徒劳的,你一直不能接受雪落下后很快便会熔化的事实(在某些地方),后来你疯了。”   “你说我疯了!!”沈唐说,   “是的,你确实是疯了,你一直怀念老企鹅伯伯对你的爱,你不能接受他死去的事实。你开始四处制造冰山,没有节制地下雪,造成一些地区的雪灾,冰山的增多致使海水再次上涨,海水淹没了城市和海岸,使成千上万的人类无家可归。当你看到那些四散奔逃的人类时,你笑了,发疯地笑。”   “为了制止你的行为,母亲把你带到了日本的北海道,请求那里雪神为你治病。我和母亲在那里陪了你五十年,雪神也为你治了五十年的病,你的病被治好后,雪神为了惩罚你滥用法术的行为,决定收回你的法术,将你变成一个人。在你即将变成人之前,你掏出了自己的心放在我的手中,轻轻地揉了揉,你的心变成了两个闪光的蓝色球体。你亲手把蓝色球体按到了我的眼眶上,从此我便有了眼睛,你说不管你走到哪里,也不会走出我的视线……”   沈唐的眼睛湿润了,他到现在还不清楚,眼前这个白色的妖怪对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确实是被妖怪讲的故事感动了。   雪妖用手托起两颗蓝色的球体送到沈唐的面前,说:“还给你吧!”   沈唐向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要还给我啊?如果还给我了你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没有关系的,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它了。”雪妖说着将手推向沈唐。   沈唐看到那两颗蓝色的球体缓缓地飞进了自己的身体。   雪妖那白色的身体慢慢地升上天空,消失了。   六、雪妖回来了   天亮时,沈唐才走回滑雪场。   他走到滑雪场山脚下的时候,余桐正带领着几个保安迎面走过来。   “沈唐,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一夜。”余桐说。   “昨天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吗?并且跟着导游女孩一些去拍雪景。”   “你在说什么啊?你失踪了一天一夜。”余桐焦急地望着沈唐。   沈唐很气愤,说:“余桐,你在说什么啊!你又在撒谎了,你怎么能不承认呢?昨天明明我们是在一起的,可是中途你却把我扔下,一个人走了。我的相机里可有我们一起拍的相片。”   “我怎么会和你一起拍照片呢?我们前天才来到滑雪场的,昨天一大早我们便乘揽车上山滑雪,没想到揽车快到山顶时,你却失踪了。”余桐说。   “你说我在揽车上失踪的?”沈唐愣愣地望着余桐。   余桐认真地点点头,脸上找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看来余桐说的话也许是真的。   回到滑雪场旅馆时,沈唐听到滑雪广播还在播放寻找他的启事,他终于明白了,余桐并没有说谎。   可是沈唐一直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发生变化的呢?如果按照余桐的说法是坐上揽车后,他失踪了,一切变得诡异莫测。那么,沈唐却清晰地记得火车上余桐说起雪妖的事,还说什么雪妖要请沈唐拍写真集的事情,这件事不应该是假的吧?   沈唐向余桐问起雪妖的事,余桐却笑了,他说:“雪妖,我马上把她给你叫来。”   说完,余桐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从门外走进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子女孩。   女孩笑脸盈盈地走到余桐身边说:“你这么急着叫我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明天去滑雪吗?”   余桐对沈唐说:“她就是雪妖。”   沈唐仔细打量一番女孩,非常惊讶:“她是雪妖?而且还要让我给她拍写真集?”   女孩微笑着走到沈唐跟前,说:“原来您就是沈先生啊?久仰大名,我的网名叫雪妖,是余桐的女朋友,很早便想请您帮我拍一套写真集了……”   沈唐这才有点明白了一些,可是他还是不明白,那火车上显示屏上的白衣蓝眼女孩又是谁呢?他问起余桐,余桐也有点想不通,后来,他终于想了起来,说:“等回去时,你还可以在火车上看到那个女孩。”   沈唐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了,有三卷,照片里没有一个人物,全是雪景。   沈唐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惊讶得差点叫了出来,这些照片不管是从角度、选景、还是艺术美感上都堪称是一流的摄影作品。   沈唐在返回的火车上,果然看到了火车电子显示屏上的白衣女孩,那并不是什么雪妖,而是流动广告里的模特。可在沈唐心中,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自称是自己妹妹的雪妖女孩。   后来,沈唐在滑雪场拍的摄影作品在世界环保组织的摄影大赛中获了金奖。他回国的时候报社派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来机场接他,那个女孩说自己是刚从大学毕业的,看到了报社的招聘启事才来应聘的,沈唐发现女孩看他的眼神很特别,给他的感觉熟悉而亲切,黑色的眸子深处似乎闪着淡淡的蓝,像海水一样,令人心醉神迷。   沈唐想,雪妖回来了。 第21章 冰箱里的女朋友 (1)   余桐是一家电脑公司职员,28岁还没有女朋友。   追他的女孩很多,但他都瞧不上眼,因为他很挑剔。有人说他有病,有人说他是同性恋。   他住在w小区b栋504室,房子是三室一厅。有一天,同事们去他家玩,发现屋子里还住着一个男人,尽管余桐说那是他的房客,却没有人相信他,大家都说他是同性恋。   单位里的女孩都疏远他,这令他很沮丧,因为他既没有病也不是同性恋。   不久,余桐的房客搬走了,整个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很孤独,便开展酗酒,此时,他才发现家里缺一台冰箱,恰巧他的一个朋友要卖房子,家里的冰箱用不着,说要送给他,于是,他就把冰箱搬到自己家了。   搬冰箱那天天气不好,大雨下了一整天,他把冰箱弄进屋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外大雨滂沱,巨大的雷声震得窗子发出了颤抖的呻吟,闪电的光芒映出了冰箱的轮廊……   他关上了门,房子里黑洞洞的,他打开灯,看清了冰箱的轮廊。   那台冰箱外型很破,布满划痕,但内部却出奇地干净,很难想象这个冰箱已被人用过四年之久,而且他还从冰箱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   余桐把冰箱擦了擦,将啤酒、可乐、肉菜都放了进去,插上电后,听到冰箱里发出“嗡嗡”的声音,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房间变得温馨起来,好像多了一个人。   第二天,余桐上班,发现桌子对面新来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长得很美,白白净净的,令余桐怦然心动,可随之,他又恢复了沮丧的心情,他想,女孩也许早已从别人那里得知他的情况,不会理他的。   那天下午,奇迹出现了,那个女孩竟然为余桐端了一杯咖啡,送到他面前,说:“很久以前便听说it业有你这个名人,我很崇拜你。”   余桐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谦虚,脸也红了起来,他看了下四周,发现同事们都在埋头工作,没有人留意他和女孩,才放下心来。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是女孩身上发出的,和他家里冰箱的香水味相同。   余桐没有多想,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很好。   不过,他发现一个问题,那个女孩总是往落地窗的方向走,三番五次的。   他感觉奇怪,也往落地窗的方向走,走到头的时候,他看到一台冰箱。   那台冰箱一直立在那里,只是他没有留意,冰箱里装的是供职员饮用的冰水和饮料。   余桐想,女孩子都爱喝水吧?   下班的时候,女孩约余桐共尽晚餐,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出了大楼,余桐感觉头有点晕,只顾跟着女孩,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家餐厅。   席间,女孩频繁向余桐表示爱慕之情,余桐只好一笑置之,毕竟两个人还不太了解,爱情不能草率行事。   余桐的木然,使晚餐变得很尴尬,女孩有点生气,没有理余桐,出门就消失了,不欢而散。   余桐低着头,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他抬起来头,发现这个人正是送他冰箱的那个朋友。   朋友很慌张,脸瘦得窄窄的,胡子也没有刮,好像受到什么惊吓一样。   余桐问他怎么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如果有人问起你,千万不要说见过我。”   余桐点点头,目送朋友上了一辆车,一头雾水。   路边有人卖新鲜红苹果的,余桐买二斤,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回到家,他感觉头痛,回想今天的事情,有点摸不着头绪。   打开冰箱,把苹果放了进去,那股茉莉花香水味迎面扑来,而且比昨天的还要浓,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香水瓶洒了?   他翻遍冰箱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香水瓶,而那香味依然浓烈,他心里有点发怵。   他拿出几听啤酒,坐在窗前喝了起来,直到醉得一塌糊涂,才昏昏睡去。   午夜,余桐渐渐有点清醒,听到客厅里传来“咚!咚!”的声音,那声音很急促,像敲门又像物体撞击东西的声音。   整个房间里,只有余桐一个人,他请楚记得那个房客已经搬走了,那么声音会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余桐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心想:三个房间+1个客厅+1个厨房+2个阳台=132平方米,这么大的面积会不会还藏有一个人呢?   这时,他听到客厅里传来“嗡嗡”的声音,是冰箱发出的,“咚咚”的声音仍在继续,难道是从冰箱里发出的?   他慢慢地下床,那个声音遽然消失了,像被吸尘器抽走一样。   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其它东西,当他正准备关上冰箱时,目光突然被一个东西抓住了——那包新买的苹果。   有一只苹果不知被谁拿了出来,放在一边,而且被人咬了一口,上面还有清晰的牙印。   余桐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警觉地扫视四周,突然感觉房间是这么陌生而阴森。   第二天早晨,余桐还没有上班,就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两个警察,一胖一瘦。   胖警察问余桐:“你是余桐吗?”   余桐说:“我是,你们有什么事?”   “你最近见过这个人吗?”瘦警察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的人就是送冰箱那个朋友。   余桐说自从收到冰箱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没有忘记朋友的叮嘱。   两个警察仔细检查完冰箱后就走了,余桐送警察时候听到客厅里传来“啪”地一声,他回头了看,发现冰箱门居然自动关上了,奇怪,也许是被风刮的。   余桐走进公司时,所有的同事都热情地向他打招呼,搞得他有点手中无措,这是以前从未发生的。直到他看到在自己座位上忙碌的女孩时,才明白了一些。   有个同事告诉他,女孩对所有人说余桐已经是他的男朋友了。   余桐心里乱七八糟的,有种被掠夺的感觉,想想自己28岁还没有女朋友,有人主动找上门,自然求之不得。但这个女孩实在令人怀疑,她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帅,没有钱,她会对我一见钟情?他这样想着,感觉口渴,走到冰箱旁边,想拿一杯冰水。   就在他伸手拿水的时候,他看到了杯子旁边放着一枚被人咬过的苹果,那牙齿的痕迹非常眼熟,好像是就家里那枚苹果,家里的苹果怎么到这里来呢?   有股凉风直扑到他的脸上,像从另一个世界刮来的。   他将那枚苹果举在手中,大声对同事们说:“这是谁的苹果?”   许多人侧目,吃惊地看着苹果,没有人响应。此刻,余桐多么希望有人站起来说,那是自己的苹果,他想,这个苹果来历不明,极有可能是毒苹果,他想着便把苹果扔进了垃圾箱。   中午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男人,想租他的房子。   那个男人很爽快,说自己是外地打工的,暂时没有房子,没有在价钱上和余桐争执。   这样就成交了。   第二天,那个男人就搬进了余桐的房子,住朝北的屋子里。   男人脸色很黑,自称是中介人,四十多岁,偏瘦,双手细长,颜色青白,像死尸的手。   男人不爱讲话,进了屋子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了声音,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那个男人从来不上厕所,整夜呆在漆黑的屋子里,也不开灯。余桐想,这个人也许怕花电费吧,便去敲男人的门。敲了好久他才出来,男人睡眼惺松地问余桐做什么,余桐说,晚上可以开灯,不会多要你电费的。   男人嘿嘿地干笑了一下,说,“要你管,我喜欢黑暗,你管得着吗?”   余桐尴尬地笑了笑,向男人屋里望了望,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进了余桐的鼻子,是菊花香,和冰箱里的香水味截然不同。   余桐还听到男人房间里传出“嗡嗡”的声音,是男人的电脑开着,原来他在上网。   余桐这才放下心,男人上网说明他还正常,但他不开灯的做法,实在令人怀疑。   这个男人还不算奇怪,更奇怪的是公司里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自从宣称是余桐的女朋友后,就再也没有和余桐说过话。不说话也就算了,可是她还总是那么关心余桐,早晨帮他擦桌子,中午把买好的饭送到他面前,余桐被深深地感动了,想为她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机会终于来了。   由于公司第二天要为某家企业做广告演示,所以,女孩不得不加班。 第22章 冰箱里的女朋友 (2)   余桐下班后去看了一场电影,看完已是晚上十点,便去饭店为女孩买了夜宵。   他来到公司时,发现大厅里的灯亮着,却空无一人,也许女孩回家了。   余桐也回家了,可惜整栋楼都停电了,他只好摸着黑上楼,打开门,进了屋子。   进屋后,他又按了几下开关,还是没有电。准备拐进屋子的时候,他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原来那个男人在用电脑。   男人没有察觉到他,依然专注地坐在电脑前面,显示器的光把男人的脸照得扭曲而苍白。   余桐突然想起来,本来是停电的,男人怎么会用电脑呢?想到此处,余桐身上的汗刷地淌了下来。   他悄悄地退进自己屋子里,默默地蹲在黑暗的角落里。   这时,男人把电脑关掉了。余桐看到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黑乎乎在身影直愣愣地向客厅移动。   “啪”地一声,冰箱自己启动了,发出“嗡嗡”的声音。   男人走到冰箱旁边,拉开冰箱的门,冰箱里的灯光映出男人的身形,不,那不是男人,分明是一个长发女人,女人的身影瘦削,这让余桐想起一个人——公司里的女孩。   怎么会是她?   女人拉开冰箱冷藏室的一个抽屉,先把腿伸了进去,随之又把整个身子都弄了进去,最后,女人只露出脑袋,用一只手关上了冰箱的门。   那个女人很年轻,白白净净的,就是余桐公司里的那个女孩。   紧接着,房间里发出“咝咝”杂音,像磁带里的那种。杂音过后,传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叫声凄厉尖锐,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漆黑的夜空。   “你要干什么?”女人的声音,急促,恐惧。   “呵呵!”男人的声音,沉闷而阴险。   “不要杀我,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放过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女人哀求着。   过了一会儿,余桐听到女人沉闷地“哼”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讲话。   余桐双手抓着胸口,心脏怦怦地跳着,他静静地听着……   冰箱里传出物体摩擦地板的声音,像有人正在用力拖着什么,稍顷,传出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剁了你!”   余桐听到剁肉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还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男人剁了好久,剁完后,“扑”地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打开了,接着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物体掉落的声响,又一阵摩擦的声音,又是“扑”地一声……   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浓烈茉莉花香水味,余桐闻到香味的一刹那便失去了知觉。   余桐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公司的沙发上,同事说他昨天加班太晚就睡在了这里。   可他感觉不是这么回事,他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从家里飞到公司来的?   那个女孩依然不声不响地在余桐面前走过,轻飘飘的,像个鬼魂。   余桐听到同事们说,公司里发生了一件十分怪异的事,落地窗旁的冰箱门坏了,冷藏抽屉也变形了,像被什么东西挤的,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却找不出答案。   余桐观察女孩,她的举手投足都很正常,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很无辜的样子。   中午,警察来了,要求余桐合作,去他家里看一下那个冰箱。   在余桐家里,警察围着冰箱折腾了一下午,他一直呆呆地坐在旁边注视着……进屋后警察便向他讲明了真相:送他冰箱的那个朋友是个杀人犯,他杀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因为赌博欠男人钱,人家向他追债,他还不起,就把男人请到家里喝酒,把男人灌醉后杀了。他杀男人的时候,他女朋友在场,杀人后,他整天提心吊胆,怕女朋友会出卖他,就把女朋友也杀了,并把她肢解后放进了冰箱里……   警察给余桐看了死者的照片,男人是他的新房客,女人就是公司里的那个女孩。   他告诉警察公司里的女孩就是死者,警察却笑余桐是惊吓过度,半个月前,女孩的身体就已被男人肢解成了二十几块,至今还有一部分下落不明。   警察检查过冰箱后,却没有带走冰箱,冰箱仍然放在余桐家的客厅里。   女孩还在公司上班,对余桐关心倍至,余桐却不理她。   一天余桐到了公司才发现有个重要文件忘在家里了,他想回家取,却被女孩栏住了。   女孩带他来到落地窗冰箱旁,小声说,“从这里钻进去就可以到你家。”说着,就拉着余桐的手要往里穿,吓得余桐夺门而出,从此再也没有去过公司。   余桐搬了家,换了单位,并把朋友送他的冰箱扔掉了,买了个新的冰箱,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心理作用,交个女朋友,会好些的,可她约会了十几个女孩,均以失败告终,从此,他心如死灰。   一天深夜,余桐喝过酒后昏昏欲睡,听到客厅里传出“嗡嗡”的声音,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到冰箱的门开了,冷藏室的抽屉也开了,一个长发女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她就是公司里的女孩,她冷冷地对余桐说:“扔了冰箱我也可以找到你,因为,我生存在每一个冰箱中,所有的冰箱都是相通的。”   余桐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躺在公司里,原来她通过冰箱把余桐弄到公司的,公司冰箱的门就是被自己身子挤坏的。   他说“你要干什么?”   女人拿出香水往身上喷了喷,说:“做你的女朋友啊!你这么挑剔,28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只好找我了。”   他再次闻到了令人迷醉的香水味,他还没来得及分清那气味是茉莉花香还是菊花香,就感觉一阵寒颤,失去了知觉……   余桐苏醒时,发现自己躲在病床上。   在他的病床前,影影绰绰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公司里新来的女孩,一个是送他冰箱的那个朋友。   余桐吓得浑身颤抖,他无法想象,自己究竟为何躺在这里,难道他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要对自己下毒手?   那些恐怖的记忆倾刻间把他拉入了黑暗的空间中,他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恐怖的影象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生诊断,余桐只是短暂的失忆,这段时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然,他更无法记得新结识的女友和公司主管的模样了——那两个被他误认为是冰箱里的女朋友及杀人犯朋友的人。   其实,余桐根本就没有一个杀人犯朋友,所有的一切,都是余桐因煤气中毒而昏迷三天中的梦境。   由于余桐一直单独生活,加之没有女朋友,所以,经常酗酒。既使认识了公司里新来的女孩,他仍没有改掉酗酒的毛病,直至酒醉后拧错了煤气阀门的方向,导致毒气泄露中毒。   当人们打开房门救他时,发现他正躺在冰箱门口,冰箱的门打开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昏迷前打开冰箱的门是为了什么。   人在临死前的一刹那想看看到的东西都会定格,形成清晰的影像,烙印在记忆深处,余桐对新女友的爱亦是如此,这也是那些恐怖事件的起源。   余桐非常爱新结识的女朋友,他总是担心女孩会被公司主管抢走,因此,一直惴惴不安,郁郁寡欢,这也是他酗酒的原因。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只是因为他太爱她了。   余桐出院后,女孩搬进了余桐的大房子,他们的房间只隔一堵墙,女孩负责照顾余桐的起居,她下定决心,要慢慢地等余桐恢复记忆,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她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一天,女孩在打开冰箱时,发现了一瓶茉莉香型的香水。香水瓶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女孩的名字,下面是一行字:我爱你,我们永远不分开好吗?   那是余桐准备送给女孩的香水,还没有来得及给她,那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女孩站在冰箱前,感动得哭了,泪水滴落在了香水瓶上,映射出忧伤的光芒。   而余桐却站在门边,目光惊恐地望着女孩的背影,对女孩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他仍然被恐怖的念头缠绕着,无法自拔,无法记起眼前这个曾经最爱的女孩。   因为孤单,爱变得自私,因为猜疑,爱变得恐慌。余桐的爱是独自占有,容不得任何人的介入与掠夺。难道爱一个人,就要把她放在冰箱里,这样她才不会跑掉吗?   余桐无法明白这一切,无法理解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自由,放她飞翔。   短暂的失忆过后,余桐会有所改变吗? 第23章 哭墓   哭泣的死婴   余桐是在睡梦中听到那哭声的,是婴儿的哭声,很近,好像就在墙壁的另一边。   哭声越来越剧烈了,像被谁掐住了脖子一样,余桐穿了件短上衣,走出了房门,哭声嘎然而至,漫山遍野伫立着一排排孤零零的墓碑,他抬头望了望那可以把人送到天堂的大烟筒,又回到了屋子,他猜想这应该是在做梦,这是他来这个公墓第三天的晚上。   白天,他依然带领着那几个民工修墓穴。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长年在这里刻碑的老人,老人不怎么说话,喜欢边抽烟边刻碑,抽烟时不住地向空中吐烟圈,听公墓的负责人讲,这个老人曾是个雕刻大师,后来因为儿子进了班房,才来这里刻碑的。   吃饭的时候老人给大家讲一些公墓以前的事,他边讲余桐边看着大烟囱里冒出那直直的黑烟,又有一个灵魂上天堂了。   老人说来墓地干活是一件很赚钱的事,虽然整天和死人打交道,但是这块墓地却是寸土寸金,余桐干的这个工程干下来也可以赚十几万。   晚上,余桐模模糊糊听到“砰!砰!”敲击声,又听到了那婴儿的哭声,哭声由远而近,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是什么?是恶作剧吗?   他穿上衣服,跳下床,直奔门口,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他又使劲拉门,可还是打不开,好像门是在外面被人插上了。   门外的灯光,从门下在的缝隙中射进来,余桐注视着那微小的光线,突出那光线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而且还在动,他蹲下身,看到门下方有浓浓的鲜血正慢慢地流进了屋里,那哭声越来越猛烈了,不仅有小孩,还有男人女人老人,号啕大哭,漫山遍野。   余桐一脚踢开窗子,跳进到院子里,当他的脚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哭声再次嘎然而止,门口那个灯也忽然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余桐发疯地敲老人和工人们的房门,老人和工人睡眼惺松地出来了,他们也听到了哭声,还有脚步声,可是谁也没敢出来。大家拿着手电筒来到他的门前。   余桐的门被人用木板钉死了,在门下面有一滩鲜血的血迹,有烧饼那么大。   “这里还有血迹!”阿明在门口向里面的人喊。   大家来到门口,看到院子里有几大滴血迹,血迹延伸到院子中间就没有了。   整夜谁也没有睡,吃过早饭了大家依然干活,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可就在他们来到昨天修到了一半的墓穴时,发现墓穴里放着一块布,里面好像盖着什么?我找来一个长的杆子,掀开布,里面竟然躺着一个死婴,婴儿脸朝里面,后脑有一个大大的血块,惨不忍睹。   故事一——墓碑旁的女人   老人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发生在五年前。   那个时候老人的妻子刚过世不久,儿子进了班房,他无法再呆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家里,决定到公墓来刻碑,老人的手艺是远近闻名的,公墓负责人很愿意他能来公墓里住,他刚住进公墓的第一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那天晚天,老人像余桐一样在睡梦中被隐约的哭声惊醒,起初,老人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哭声十分凄惨,令人不寒而栗。   老人当过兵,上过战场,参加过格鲁塔南疆保卫战,他曾经杀死过很多敌人,胆子很大,他走出了房门,就在他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呆住了,因为公墓在月色照耀下,山腰上那些林立的石碑,给人感觉像一个个活人一样,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墓碑下,蹲着一个黑影,是那个黑影在哭泣,女人的哭声柔弱而凄惨……   老人走近了那个女人,女人的衣服是深色的,看不清,头发遮住半张脸。   女人听见老人脚步声,扭过头抽噎着,老人说当时他觉得她的脸很黑,不觉得是个女人的脸,她的怀里还抱着东西,是一个婴儿。   女人双手托起婴儿,送到老人面前,老人吓得退后了两步,女人再次上前,双手擎着婴儿。   老人说当时他什么也没有想,头脑似乎完全没有了主张,便接过了婴儿。   女人什么也没有说,给老人敬了一个礼,又跪倒在地给老人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老人说那个女人的腿有点不好,走路一瘸一拐。   老人愣了半天,等他再朝女人的方向望的时候,已毫无踪影。   老人回到了房子里,打开灯,他轻轻地掀开襁褓,的确是一个婴儿,可是却毫无声息,他用手摸孩子的脸,刺骨冰凉,原来是一个死婴。   老人说他不知如何是好,连夜在山腰上把死婴埋掉了,他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   我们围着老人坐在烈日下,大烟囱的烟依然直直的,浓浓的翻滚着西冲云宵……   下午,余桐让格兰特、明格拉带着工人继续修墓穴,余桐去找了公墓的负责人,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说话时有点南方口音,当他说起墓穴里的死婴时,他竟然笑了,他说这片墓地的山背后就是一所大学,女大学生生下孩子后不知道如何处置,只好仍在山上,事情就是这样,他告诉余桐要好好干活,其它的事少管,在墓地干活给人的感觉总不是很好,但是为了钱,这也没有什么。   余桐从公墓负责人那里出来后,便去公墓附近的一个酒吧喝酒,他不知道莫名其妙的事该如何对待,酒吧老板听出余桐是北方人,就问他来这里做什么,余桐说自己是修墓穴的工头,老板听后劝余桐最好尽早离开,因为近几年来,但凡在这里修过墓穴的工头,已经死了至少十几个,原因不明,警方也没有详细的报道,至今那些人的死都是一个迷。   余桐这时才醒悟到为什么公墓的负责人会到几千里外的北方来寻找修墓人,尽管很赚钱,但是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走出酒吧时,余桐碰到了那个老人,他正醉熏熏地坐在酒吧门口,于是,他把老人扶回了公墓,老人还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向空中吐着烟圈,好像是想套住什么似的。   故事二——黑衣人   吃过晚饭,由于干了一天的活,大家都很累,余桐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微明,余桐觉得耳边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靠在他的后背上,他转过身,刚一看到自己床边的东西他就吓得跳了起来,他瞪着床边的东西,双手不停地抖着……   就在他的床上,在他躺着的左边,竟躺着一个婴儿,皮肤白白的,身子蜷缩着,像是有人有意放在那里的,可是他睡觉一向都是很敏感的,既使是一点轻微的声也会把他吵醒的,可这回是怎么了?   余桐实在是受不了,他推开房门,大喊着:“谁!这是谁干的,他妈的,你给我滚出来!”   他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着,几只鸟从草丛中直窜向云海,老人和工人们都出来了,把余桐床上的那个婴儿和昨天的那个婴儿埋在了一起。   余桐坐在正午的阳光下抽烟,格兰特扔下手里的活直往树丛深处走,余桐喊住他:“格兰特,你去哪儿!”格兰特笑了笑,一挥手,余桐猜他又去上厕所了,便没有管他。   没过五分钟,树丛深处便传来了格兰特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余桐,救救我!”   大家闻声都跑向了树林深处,格兰特躺在树丛中,双手把着脚,余桐走近一看,格兰特的脚被一个很大的猎熊夹子夹住了,脚上流着鲜血……   格兰特被送到医院养伤了,送走他回来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回到工地,老人坐在一个刻好的石碑上抽烟,边吐烟圈边讲了第二个故事。   那件事发生在老人埋掉死婴的第三天,他在烈日下刻碑,从草丛中窜出一只小松鼠,老人说那个小家伙的毛很长,便扔下手中的活去追,追到草丛深处的时候小松鼠不见了,老人这时正要往回走,却感到后背被人重重一击……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岗的一片空地上,他支撑起身体,这时,他才发现身旁竟然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一动不动,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在抖动,刀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闪着寒光,那人握着刀一步步向老人逼近,突然,那个人不动了,拿下头上的面罩,老人这才看清,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送给他婴儿的那个女人。   女人大喊:“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   老人说:“我没有杀他,你把他送到我手上时他就已经死了。”   这时,女人从后背解下一个东西,老人这才看清,女人的后背还有一个婴儿。   女人把婴儿抱在怀里亲切地说:“孩子别哭,现在安全了,妈妈在!”   可是那孩子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像死了一样!   女人轻轻拍了拍孩子,然后把孩子放在了地上,从身上掏出一根绳子,她以常人无法想像的速度冲向老人,把绳索套在了老人的脖子上,她把绳子放在自己肩头,反背过老人,她要活活勒老人……   这时,远处传来了说话声和几个手电筒的光束,老人冲着那几个人大喊:“来人啊!救命!”   女人松开了绳子,等他回过头时,他发现女人和孩子都已无了踪影……   第二天,老人在山上路过那个他增埋过死婴的地方,发现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土坑,死婴已不知去向……   听完老人的讲述,余桐忽然想起他们先前埋过的那几个死婴,便和明格拉他们一同去曾埋过死婴的山岗,大家来到时不禁惊呀地发现,那个地方只剩下了两个土坑,死婴早已被人挖走,和老人说的一样,余桐想,难道放在公墓里的死婴和他床边的女婴都是那个女人所为?   又一天晚上,余桐在梦中又被婴儿的哭声惊醒,和那天一样,婴儿哭声、老人的哭声、男人女人,就像站在那墓碑林立的山岗上一样,余桐抓起一个木棒,冲出了房门,那哭声没有停,哭声好像就是从那个山顶上传来的,他提着木棒冲上山坡,穿过一排一又一排的墓碑,他正往上走着,突然,迎面窜出一个黑影,用一个似乎很沉重的利器向余桐袭来,余桐下意识地一侧身,他听到了利器划破空气时带来的寒风,他感到右臂一阵冰凉,他用手一摸,全是血。   这个人举着大斧头向余桐砍来,余桐后退时被什么拌了一下,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头碰到了一个墓碑上,后脑剧裂的疼痛和眩晕,使他觉得自己好像动不得了,那个人从山上一直往下追。   黑衣人站在了余桐面前,他慢慢地抬起斧头,余桐动不了,也喊不出,他使劲抓住身旁的木棒,可怎么也抓不起来……   一束光直射到了黑衣人那蒙面的脸上,他用手挡了挡,最后,扔下了斧头,向丛林深处跑去。这时,余桐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听到了明格拉他们叫喊声,余桐眼前出现了另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把手放在了余桐的头上,那双手好凉,根本就没有体温。   明格拉他们把余桐抬了回去,也不知道是哪个屋子,反正把余桐放到了床上,那个救了余桐的黑衣人也进来了,那人拿下了头罩,她是一老年女人,脸上有一块很深的伤疤。   她就是老人在故事中描述的那个抱着死婴的女人。   女人说五年前,她的女儿怀了别人的孩子,她便抱着孩子准备送人,她知道在这个公墓里的刻碑人是个好人,就敲开了才老人的门,希望老人能收下这个孩子,还给了老人一笔钱,她怕被别人认出来,所以才送给这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老人答应收下这个孩子,然后再给别人。她离开老人的房门后并没有走,而在站在老人的窗下看着老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人竟然活活的掐死了孩子,留下了那笔钱,之后,就偷偷地把孩子埋掉了。   一天晚上,女人找到老人问他孩子了的事时,老人竟然当做没事,他们当时站在山崖的边上,在女人的不经意间,老人把女人推下了山崖,可是女人并没有死。老人为了俺盖事实,逢人便说什么女人送他婴儿的故事,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故事中,他杀死了十余个来这里修墓穴的工头。他总是希望这里的工程将来留给他的儿子,等他的儿子出狱,他希望他的儿子能来干这里的工程。   此时,大家才发现余桐正躺在老人的房间里,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录音机,有一条线联着录音机,从房顶直通向外面,后来,大家大山顶上的草丛中找到了一个很大的扬声器,录音机的那盘磁带里就是余桐在夜晚听到的哭声,这一切都是老人所为……   空中的烟圈   余桐伤好后的一天夜晚,也就是要交工的前一天,他出门上厕所,回来时,他心情很好,想到明天就可以拿到工程款了,他太兴奋了,便决定到山坡上散步,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树林深处,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看到树丛中站着两个人在说话,余桐卧倒在树丛中,看着那两个人。   余桐听清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也认出来了,面向他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救他的女人。   女人说:“上次真的不知道,那几个毛小子会突然跑出来,如果不是我出现你就被抓住了!”   黑衣人说:“真不知道我要躲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下手?”   女人仰起脸:“我已经接近他们了,他们相信了我的话,他们明天完工,工程款明天就可以发到他们手上,我们明天下手!”   黑衣人说:“明天我们干掉他们就远走高飞,我们的儿子下个星期也出狱了!”   女人说:“我也不用装死人了!”   黑衣人点燃一颗烟,深吸一口,向空口吐了个烟圈,余桐记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女人掏出了刀子,余桐慢慢地退向草丛深处,可他的右臂却发出了剧烈的疼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又动不了…… 第24章 夜行车 (1)   晚上九点,于航开车行驶在麦隆海湾高速公路上,公路的外侧是大海,内侧是山峰,汹涌的海浪拍打着海边的岩石。于航从驾驶学校毕业后便到海关给关长当司机,当时有很多人盯着于航的这个位子,但于航却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其主要原因是于航曾和关长的女儿是同学,因此,这个关长司机的位子就非于航莫属了。   今天,关长和市里的一些领导到麦隆海湾度假,但到了度假村后于航的车便出了毛病,是一个虽然微小但很危险的毛病,于是于航就把车弄到度假村附近的一个修配厂修车,他在海滩上钓鱼,到了晚上,关长打电话告诉于航,说关长和市领导又去了另一个度假村,没有坐于航的车,新的度假村离于航修车的地方很远,中间要通过一条数千米长隧道。   晚上,关长打电话告诉于航把车开到新度假村去,明天早晨回到市里,于航的车直到八点才修好,车修好后,于航便启动了车子,直奔关长的新度假村。   车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公路上基本上没有几辆车,收音机里放的是格鲁塔广播四台的节目,是心理节目,主持人是个女的,评论的话题叫“梦的缘由”。直播间里不断地有人打来电话,询问自己昨天晚上做梦的缘由,特邀主持人一一解答,而于航却一点也不相信。但是,这个节目却令于航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梦里说他死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便到处问路人,他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于航问一个人,那个人就把手向于航的身后一指,于航就按着那个人指的方向走,走啊走,走啊走。于航又碰到了一个人,于航问这个人同样的问题,那个人又是一声不吭,把手指向于航的身后,于航便又是走啊走,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于航害怕了,因为他明白过来,自己始终是走到两个人的视野中,也就是说,有两个人站在不算太长的距离,就像在运动会跑道上一样,跑道的两端站着两个陌生人,于航在其中原地打转。于航往前走着,又碰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依然是同样的姿势,于航这回没有按他指的方向走,而是走向了右边的方向,他刚走两步,就看到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有一辆摔得七扭八歪的车子,正是于航的那辆,车的旁边爬着一个人,那人的衣服上满是血迹,已经死了,于航仔细一看,那个爬着车旁边的人就是自己,于航吓得几乎惊叫起来,这时,有人拍了拍于航的背,说:“为什么不按我指的方向走?你就是这么死的!”于航转身一看,正是他碰到的那个陌生人……   于航正在想在自己的梦,发现车已经行驶到了隧道的入口处,隧道里的灯光很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乍一看,像一个坟墓的入口,于航有点退缩,但转念一想,明天关长要车,便心里对自己说:“怕什么,这样的隧道我又不是没有开过。”于是,车便驶进了隧道……   于航的车开得慢慢的,隧道里的灯微弱得像鬼火,收音机里的“梦的缘由”节目仍在继续,于航静静地听着,这时,打进了一个电话,是个男人,声音沙哑,他说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死了,于是,他便到底问路人自己是怎么死的,他碰到一个人,那个人一声不吭地把手指向他的身后,于是,他走啊走,走啊走……于航的心猛地一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和我做同样的梦呢?不可能,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梦呀?   车仍在行驶中,这时,男人的梦讲完了,特邀主持人开始顿了顿嗓子说:“先生,我觉得你好像要有大麻烦了……”主持人的声音在说“大麻烦”三个字时突然变得尖利起来,而且声音很大,令人毛骨敕然。正说到这儿,收音机的信号没有了,收音机里出现“哗哗哗”的雪花的声音。于航又使劲调了一下,可还是没有效果,正在这时,于航看到前面路障,而且有警察在向于航挥手,于航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在隧道里怎么会有路障呢?   于航把车停下了,一个矮胖的警察走到了于航车旁,矮胖警察脸很白,额头旁边有颗黑痣,他给于航敬了个礼,说:“先生,实在抱歉,前面隧道正在整修,今天下午在这里发生了一起爆炸案,公路被毁坏了,大概明天早晨能修好。”   于航说:“可是我还有事呀,这里还有别的路吗?”   矮胖警察笑了笑说:“没有,如果有别的路还能修隧道吗?”   于航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看我这脑袋,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知道。”   “那边有个快餐店,您可以到那里休息,车子有我在,不会怎么样的。”   于航朝警察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家快餐店,在隧道的另一侧,牌子上的字是正宗的罗马体,写着“隧道快餐店。”   于航把车锁好后,便向那家快餐店走去,他这时才发现在隧道的另一边停了很多车,有货车、大客车、劳斯去斯骄车、红色跑车、自行车……在最旁边的地方竟然停着一辆小孩骑的小三轮车。   于航推开快餐店的门,他惊呀地发现快餐地竟然这么大,里面坐了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仰接于航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挺着大肚子,好像是怀孕了,脸长得很白,很美,鼻梁很高。   女人对于航说:“欢迎,是吃饭还是住宿啊?”   于航笑笑说:“大姐,我是想吃点东西,这里是隧道,难道还能住宿?”   女人说:“当然能了,不信你看!”   女人顺手一指墙壁上的一扇门,站在门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很会来事地把门拉开了,于航这才看清,门里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里灯光很亮,走廊旁边好像还有一扇扇的小门,于航觉得很有意思,“隧道里建旅馆,真有趣!”   “我爷爷是当年建这条隧道的,为了我父亲有饭吃,便申请建这么一个店,申请了两年多,才申请下来,真是不容易啊!”女人叹了一口气。   于航叫一份面包,一大杯牛杯,另外还要了一瓶黑兰地,黑兰地是种度数很低的酒,很适合于司机喝。   于航坐在窗前的一个位置上,喝着牛奶,他顺手拿起了一张报纸,报纸上的日期是三月十四日,于航把那个大肚子女人叫了过来,说:“有没有今天的报纸?”   女人很为难地笑了笑,“没有,这几天的报纸都在其他的桌子上,你就先看这份吧!”   于航无奈,只好看这张三月十四日的报纸,在第一版的下面,专门有一篇文章是介绍私人怎么调制黑兰地酒的,文章介绍很详细,而且笔法也好玩,他正看在津津有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个幼稚的声音在喊他:“叔叔!叔叔!”   于航低头一看,有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小女孩短发,大概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于航摸摸小女孩的头,“有事吗?”   “我爸爸妈妈不见了!”   “他们没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们不理我了。”小女孩哭了起来。   于航喝了一口牛奶,他突然觉得牛奶中有股咸咸的味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航对小女孩说:“不要着急,他们会回来的,不会仍下你不管的,外面的那辆三轮车是你的吗?”   “是我的,我就是骑着那辆车子来的。” 第25章 夜行车 (2)   这时,大肚子女人走了过来,一把拉起来了女孩子的胳膊,说:“谁让你又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又来偷东西的,快滚!快滚!”小女孩呜呜地哭了起来,扭着就跑了,大肚子女人追到门口还骂道:“野孩子,还想在我这里蹭吃喝!”   于航觉得女人有点过份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小女孩。”   女人说:“先生,你别被她的可怜相迷惑,她是个小偷,你看看你的钱有没有少?”   于航摸了摸上衣的衣袋,他这才发现口袋里的三千元钞票已不翼而飞。   于航抬脚要追,女人说:“早跑了,你追不上她。”   于航跑到门外,发现他进来时看到的那辆小三轮车已不知去向。   他慢慢走回了快餐店,心里不觉得太舒服。重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喝黑兰地,他望了望窗外,他发现在不远处有很多人在那里干活,他觉得有点困,便慢慢地扒在了桌子上,慢慢地他睡着了,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   有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长发女孩走到了于航面前,二十岁左右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她的脸很白,嘴唇特别好看。   女孩把一个用白纸包着的纸包递给了于航,于航翻开纸包一看,是一大堆钞票,很新的。女孩说:“这是我还你的,谢谢你帮了我。”   于航一愣,说:“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帮你啊!!”   女孩说:“你帮了,我就是那个偷走你钱包的女孩,万不得已才那样做的,这回一次还清你,共三万元。”   于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女孩在开玩笑,便说:“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女孩坐在于航的对面,长发彼散在桌子上,“上次我父母得病了,很严重,都快要死了,可是我一分钱也没有,于是,我想到了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便来找你,我偷走你的钱是不应该的,我跑得很慢,其实你是可以追上我的,可是你并没有追。这也算是我的一次补偿吧!如今,我长大了,我父母的病好了,这家快餐店也被我买下来了。”   于航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个客人,店里有一个白发老太太和一个小伙子忙来忙去的。他问女孩:“他们是谁?伙计吗?”   女孩说:“是的!”   “这么大的岁数还干这活?”   女孩哼了一声:“应该的,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女孩便快步走到小伙子跟前,拿起一根木棒狠狠地打小伙子的背,小伙的背早已有了几道红色的伤痕,她还用脚踢才老太太的腿,女孩说:“快点干,没见这里有客人吗?今天擦不干净就没有饭吃,老太婆!”   于航说:“这样对待他们不好!”   “有什么不好,当初她也是这么对待我的,他们可怜过我吗?这个老太太就是这里先前的老板,你见过?”   “我见过?”于航张大了嘴巴。   “不记得那个大肚子女人了。”女孩说。   于航这才想起了大肚子女人来,想起她那圆圆的肚子,如果老太太是大肚子女人,那么,那个小伙子就是这个老太太儿子,这么快就长这么大了,不可能啊?   “你不用怀疑,我们这里就是这么快,我们结婚好吗?”女孩双眼直直地看着于航。   “你说什么?”于航有点没有听清。   “我是说结婚,我们结婚,共同经营这个快餐店,我很喜欢你,这也算是对你那三千元的报答吧!”女孩握住了于航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酒杯里的冰块。   于航的头脑彻底的乱了,“让我想一想好吗?”   “好的,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和我结婚,留在这里;二是拿上这些钱走人,我不会强求你什么。我一会儿出来,希望能得到你的答复。”说完,女孩拉开了墙边的一扇门,走进了那条灯光照亮的走廊,门轻轻地关上了,她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于航扒到了桌子上,把头掩在臂弯里,繁乱的思绪令他头脑产生了剧烈的疼痛……   梦外——   于航从桌子上抬起头,他四下一看,发现人都走光了,他望向窗外,发现路边停着的那些车辆也早已不见踪影,他想,也许他们都走了。隧道应该是修好了吧!   他正准备站起身,眼睛却被桌子上的东西死死地拉住了,桌子上竟然放着一个白色的纸包,纸包里依稀可见一大堆钞票,难道这梦是真实的?那梦里的一切都会是真的?   于航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钞票,心“咚咚”地跳了起来,汗珠噼哩啪啦地从额头上滚了下来,砸在桌面上,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擦额头上的汗,却意外地感到自己的双手是刺骨的冰冷,于航搞不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唯一的念头便是迅速地离开这里,他忽然想起了电台里主持人的预言:“大麻烦”。   于航刚站起身,这时,一个白头老太太从墙边的门里开门出来了,她的步子艰难,走到于航面前说:“吃饱了?”   于航点点头。   “吃饱还不早点上路,你还在这里等死吗?”老太太的声音变得凶狠起来。   于航吓得浑身一哆嗦。   老太太在收拾桌子上剩下的面包块和牛奶,无意间,于航的眼睛落到了那个盛有牛奶的杯子上,那个杯子哪里装的是牛奶呀?那里面明明是红色的液体啊!!   于航一紧张,手竟碰到了杯子上,杯子里的液体散了出来,液体散到了白纸包上,还有于航的手上,于航用手指摸了摸,黏黏的,而且还有点温度。   老太太双眼瞪着于航说:“你都明白了,还不快走,真的要和她结婚吗?”   老太太把桌子上的钞票塞给了于航,于航飞奔出了快餐店,直奔自己的汽车跑去,他坐到车子里,手颤抖得不连车钥匙都插不进去了,快插!快插!   那个头上有黑痣的警察正在车前面大约三十米的地方冲于航喊:“喂!你去哪儿?”   车钥匙终于插进去了,这时,于航看到快餐店里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冲出店门,直冲于航这边冲了过来,“你去哪儿?于航!我真的很喜欢你,和我结婚吧!”   车子发动了,于航的车子一下子冲了出去,警察在道中间朝于航挥手,于航也没理,径直朝那人撞了过去,那人被撞倒了,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车子终于开出了隧道,此时天刚蒙蒙亮,天边泛出一点鱼肚白,大海静静的,一点波浪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于航突然感到很恶心,便下车吐了一阵,等他回头准备回到车子里时,发现车子已不知去向。   于航走到关长所说的度假村的地址时,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游乐场,游乐场管理员告诉于航,度假村已于三个月前就停业了,他问了一下今天的日期,被告知此时已是十月。   于航回到单位,得知他开的车已于五个月前摔到悬崖下面了,具体日期是四月十四日,他失业了。   两年后,他做了一个图书馆的管理员,在一次整理费报纸的过程中,找到了一张两年前三月十四日的报纸,就是他在隧道快餐店看到的那张,报纸的第一版里并没有介绍什么黑兰地的调酒法,那里报的是一场交通事故,中间有一张大大的照片,有数量车追尾,有货车、大客车、劳斯去斯轿车……   伤亡一栏中,报死者中有妇女十五人,其中有一孕妇和一五岁的小女孩。   于航仍然听广播四台的节目,但他始终没有找到叫“梦的缘由”的栏目,他后来在报纸上得知,那一年,在麦隆海湾隧道发生过十四起交通事故,原由不明,车上乘客与司机均无一人幸免于难,隧道成了真正的“死亡隧道”。 第26章 睡在上铺的倪风 (1)   新室友倪风   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向别人讲过,因为我不相信这是事实。   他是在上个学期末搬入寝室的,他个子很高,脑袋奇小无比,戴着一幅眼镜,眼睛小而明亮,神态猥琐而胆怯,像只涉世未深的小老鼠。   他给我的感觉还不错,做个室友还比较合适,但要让他睡在我的上铺,心里却很排斥。因为,我们寝室的床质量很差,晚上时常发出“吱吱”的声音,只要上铺翻动身子,整张床便像吃了摇头丸一样舞动不止,令人难以入睡。   果然,当天夜里我就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瞪着上铺的床板,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因为太静了,那家伙躺下后居然没有翻过身,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甚至有点怀疑上铺是否真的躺着一个人。   大概是午夜时分,从上铺开始传来声音,先是翻身弄出床板的声响,一下、二下、三下……后来,频率越来越高,翻身的次数越来越多,把床弄得吱吱乱响,非常刺耳。如果仅翻身那还比较正常,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我还听到了喝水的声音,咝——咝——咝——是在喝热水,因为人们通常怕烫,所以要一口一口喝,才发出这样细微的声音。喝水也就罢了,后来,我竟然听到了咬东西的声音,发清脆的“嘎吱”声,我猜测也许是水果。可是,谁会半夜里躺在床上喝水、吃水果呢?   想到此处,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有些瘆人。   侧耳谛听,其他室友已进入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惟独上铺这个家伙不老实,没想到白天沉默寡言的人到了夜间竟如此大动干戈,搞得我睡意全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说:“倪风,你可不可以小声点?”   他的名字叫倪风。   大概因我的语气重了一些,上铺瞬时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我心里有点惭愧,是不是自己语气太重了,起码人家也是第一天住这里,怎么不给人面子。   我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床爬到上铺,倪风的脸正对着我,熟睡着,被子直拉到脖子下面,他的吉它挂在墙上,看不出任何喝水、吃水果的迹象,难道我刚才听错了?   我回过身,正准备躺下,看到旁边有一个黑影正对着我,吓得我差点喊出来,仔细一看,是室友纪德,他直直地盯着我,说:“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难道你也听到上面的声音了?”   “是的,我一直没睡。”纪德在冷冷地说,我能感觉到他在黑暗中冰冷的目光和他内心的恐惧。仍然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可谁也无法辨别鼾声的真伪,这鼾声会不会是某位室友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惧而装出来的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此时整个寝室的六个人都在睁大双眼,忍受着新室友制造出的恐怖声音?   我躺下来,盖上被子,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怪事   不知何时入睡的,醒来时看到倪风正在吃力地擦地,寝室长在窗前边刮胡子边督促他。   寝室长说:“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我们值日的顺序,每人负责清理一个月的室内卫生,我们都已经值完了,今天是1日,所以,就轮到你了。”他讲话的时候,倪风仍然一声不吭地擦地,很认真,没有表现出气愤和反抗。谁都可以听得出,寝室长是在欺负他,是故意为难他,我想,寝室长昨天晚上肯定和我一样,听到了那古怪而突兀的声音。我并不赞成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毕竟真相尚未查清。   倪风擦完地,又准备去倒垃圾,我瞟了一眼他的背影。由于个子高,他有点驼背,身子向前倾斜,感觉软塌塌的,好像没有骨头。   倪风走后,我想提起昨天的事,发现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我也没有讲,当然,我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女友。   女友是一个极具好奇心的人,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时常搞得我绞头烂额,有些事情是没有结果的,告诉她昨晚的事,简直是自寻烦恼。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先提到了倪风。当然,她不知道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倪风。   我和她站在图书馆的书架旁边,四周人很少,她对我说:“昨天我看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我说。   “有人走路像促迷藏一样。”她翻出一本村上春树的书,双手将书抱在胸前,“昨天下午三点左右,我从女生浴池洗澡回来,走到学校网络教室旁边的,看到不远处的树下蹲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挺令人怀疑的,所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强烈,管不住自己,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远远地观察他,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他个子很高,脑袋小得可怜,戴着眼镜,左顾右盼一番后,猫下腰,先是躲在矮树后面,见四下无人,便‘嗖’地窜了出来,跑到另一棵树后,然后,又飞快地跑到寝室楼下,消失了,四周的人都像怪物一样看着他。后来,我跑到他原来蹲的树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女友说着瞪圆了眼睛,咧着嘴,故作惊恐状,她一向这么夸张。   “看到了什么?”我说。   “一个洞,有一只鼠标那么大,黑洞洞的,你说那人对着那玩艺看什么?”女友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死掐着我的胳膊,望着我身后,张着大嘴。   她这人就是这么夸张,我说:“故事讲完了吧?”   “就是他,我昨天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她张着嘴结结巴巴地说。   我转过身,看到倪风正坐在一张桌子上看书,很专注的样子。我看到倪风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他对我点点头,站起身,看样子要过来打招呼。   “他认识你?”女友说。   “他是我的新室友,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说,倪风走了过来,和我打了招呼,看了女友一眼,认真地点点头,好像他已经听到了女友和我的谈话。   他走后,我转过身,发现女友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她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说:“我好害怕。”   我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不知该对她说什么,但我知道应该亲自去查明真相了。   恐怖的寝室   过了几天,寝室里没有出现喝水声、咬东西的声音。不过,大家对倪风的报复却从未停止过,甚至变本加厉。寝室里所有的活都由倪风一个人干,既使擦厕所、倒洗脚水、买东西这些他也一并承担下来。他对我们言听计从,毫无怨言。他总是一幅卑躬屈膝的样子,从不发作,这令寝室长十分懊恼。其实谁也心里都明白,这个寝室不欢迎倪风,他是一个令人讨厌而危险的人,这样对他,只是希望他知难而退,早点离开。事与愿违,倪风总是一忍再忍,他为什么不走,到底在等什么?   谁也不知道。   欺负别人的事情我从来不干,对于倪风的遭遇我一直默然处之,不参与也不劝阻,我觉得倪风的忍奈不会持续太久。   终于有一天,在梦中被笑声惊醒,我才明白,倪风的行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睡得很死,那天,我被笑声惊醒,是那种阴森恐怖的笑,笑声来自寝室长,宁静的夜晚,那一阵瘆人的笑声显得异常尖锐、突兀。寝室长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断断续续地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仅有笑声,而且还有哭声,是来自其他室友的号啕大哭,凄惨、悲恸、伤心欲绝的哭,听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头顶凉飕飕的。   那哭声、笑声好像被人操纵着一般,此起彼状。而我头顶那个家伙却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一声不响,我怀疑是不是倪风在操纵着这一切呢?难道是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像操纵木偶一样把我们这些人弄得哭笑不止?   我的心都快崩出来了,我跳下床去推寝室长,想弄醒他。突然,哭声、笑声戛然而止,寝室里又静了下来。   我叫醒了寝室里所有的人,他们惊谎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你们又哭又笑,他们说,你是神经病,我们只是做梦而已。   如果真的是做梦,那为什么大家每日都会噩梦连连,而且会大致相同的呢? 第27章 睡在上铺的倪风 (2)   女友一天约我见面,对我说了她做的梦,她梦见一个黑乎乎的圆东西,总是跟着她,不远不近,看不清是人是鬼。   寝室长向我说了他的梦,他梦见一个黑乎乎的圆东西,总是跟着他,离他很近,像个人,又像猫,看不清脸,那东西总是在追上他的时候咬他一口,然后又退得远远的,接着又跟着他,然后再咬他……如此反复。   我梦见一个黑乎乎的人跟着我,他走在我旁边,总要我抱着他的一条腿,结果我却发现那腿是一条灰色的大尾巴。   三个梦有重叠的地方,但又无法解释,也许只是梦。   一条大尾巴   倪风被人打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睛肿得像桃子,眼镜被打丢了。   他的挨捧有几种传闻,有的说他在学校里乱走,撞了女生,被人家男朋友打的,另一种说他男扮女装潜入女生浴池,结果被棒。两种都有可疑之处,没有人追究。他回到寝室的时候,没有人问他的伤情。   我对其它几位室友说起夜里的哭笑声,他们都不以为然,我不知道如何劝他们。寝室长一直沉默不语,夜里,他哭笑不止,我千方百计想弄醒他,但都无济于事。   这天夜里,我刚入梦乡,便被“吱吱”声摇醒,倪风那家伙又在不停地翻身,声音出奇地响,好像因为痛苦而挣扎,又像在做什么仪式。我聚精会神地盯着上铺的床板,猜想着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倪风这家伙在到底做什么?我想看,却又感觉时机未到,翻腾的声音过后,上面发出刺耳的尖锐物体划动被子的声音,接着,又一是阵咬东西的声音,这次的声音不清脆,而是闷的,带点吸吮的声音,像是在吃肉,想到此处,我的脑中蓦然想起血淋淋的场面。   这时,我突然听到寝室长沉闷地哼了一声,我慢慢地走向床,告诫自己所有的恐惧都是自己的臆想,大着胆子爬到了倪风的床头,倪风背对着我躺着,被子整齐。我真想一把掀开被子,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玩艺,我预感秘密就藏在被子里。   但我不敢去掀,我怕一旦掀开被子,倪风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我牺牲了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无法收场。   回到床上,刚要睡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上铺啪地掉了下来,我定睛一看!   一个又粗又长的东西从上铺掉了下来,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我以为那是一条大尾巴呢,其实,那只是倪风被子的一角。   第二天,寝室长醒来发现自己的脚踝在流血,被子已湿了一大片,伤口处有两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我叠被子的时候发现床角有一块被咬过的苹果核,上面有牙齿的痕迹,脏兮兮的——这证实昨天的一切不是梦。   这事件非同小可,我决定告诉女友。   可见到女友的时候,却又被她抢了先,她神秘地说:“我知道是谁打了倪风。”   “是谁?”我说。   “你们的寝室长,那天,我目睹了全过程。”女友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打开后,发现是一只破碎的眼镜。我很惊讶:“这不是倪风的眼镜吗?”   女友点点头,讲出事情全过程。那天中午,她看到寝室长在学校的一角和几个人说话,说话的时候,寝室长目光惊恐,他说实在受不了那个东西的折磨了,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晚上的时候,几个人就动手把倪风胖揍了一顿。打得也不严重,充其量是学生群架的那种轻伤。   女友说完,又告诉了我另一件事,她从来没有见过倪风上课,经常看到他躺在学校的长椅或者草丛里呼呼大睡。   说到这里,我和女友都沉默了,因为我们已经猜到了真相,那就是到底什么东西夜里又喝水又吃东西,而且白天却呼呼大睡呢?难说得……   这时,女友紧紧地拉住我,焦急地说:“你们寝室长是不是被什么咬了?他很危险!”   “你怎么知道?”   “还记得三个梦吧?”她说,“那三个梦就与我们三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我们梦到的那个黑东西就是倪风,我的梦中,黑东西离我远,伤害不了我;你的梦中,抱着一条尾巴,结果你真的看到了尾巴;寝室长的梦中,被黑东西咬了,结果真的被咬了。”她说,“你我对他没有伤害,而寝室长不同,他总是以高人一等的样子欺负倪风,情况就会变得严重起来。”   “那我们怎么救他?”   “带上它。”女友从兰子里抱出一只黑猫。   “能管用吗?”我很怀疑。   “应该可以,这是生物法则”女友抚摸着黑猫的毛,猫眼迷离,闪着恐怖的光芒。   倪风   我和女友来到寝室时,几个室友不明其意,女友将猫藏到了被子里。   我站在窗前,天渐渐黑了下来,还不见倪风回来。   女友觉得在男生寝室呆得太久,实在有点不便,就抱着猫走了。她走后我点后悔,我感觉倪风会很快回来。   八点多的时候,倪风回来了,他走上楼梯的时候脚步声很大,而且喘着粗气。我坐在床边,战战兢兢的不知所措,想夺门而逃,已经来不及了。此时,我才发现其他室友早已不知去向,整个房间里剩下我一个人,我越来越感觉恐怖,我想,在门外,倪风正低着他那裹着纱布的小脑袋,托着长长的灰色大尾巴爬上楼梯——我抓起电话,发现线却被人拔掉,并且插头的地方露出了红色的丝线,看来是被人有点撕开的。   我束手无策地站在床边等待着倪风的到来,突然,门“吱吱”地开了,倪风走了进来。我悄悄打量了一下它的身后,我差点叫出声来。   尽管他没有带着灰色大毛巴来,身后却背着一个大书包,穿了一条恶心的背带牛仔裤,牛仔裤的后面和大包紧紧连在一起。   包里鼓鼓的,软塌塌的,一起一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那鼓鼓囊囊的会是什么?那一起一状的会是那条灰色的大尾巴吗???   倪风猫着腰走到我的旁边,停下了,他面对着窗子,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向外望着,他到底在看什么??   我感觉地面软绵绵的,喘不过气来。   他说:“我要搬走了,我是来取东西的。”   “是吗?住得好好的,为…为什么要搬走?”我说。   “呵,别再假惺惺的了,我搬走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倪风突然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我搬走了,你就可以睡个好觉了,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说完,他开始收拾东西,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一大包,然后,抱起吉它,夺门而出。   倪风走后,我心里很难受,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蓝天愣了很久。   我很内疚,觉得我们这样对待倪风太不公平,虽然他人很怪,但没有恶意,我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他呢?   倪风搬到了另一栋寝室楼,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许是他有意在躲着我们,寝室长很后悔地讲出了事情真相。   由于倪风晚上总是开出奇怪声响,弄得大家睡不好觉。寝室长就主动找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这个样子了,倪风不承认是他做的,寝室长脾气比较倔,就偏逼着倪风承认,倪风死活不承认,两个人就打了起来,结果,倪风被打得鼻青脸肿,在两个人打架的过程中,寝室长的脚碰到了遗落在地上的钉子,脚被刺破了两个洞,他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与倪风打架的声,所以,一直没有声张。   直至伤口发炎,被大家发现了,寝室长仍然对此事缄口不提,使人误以为遇到了什么灵异生物。   后来,倪风住的寝室楼也传出了消息,说倪风床上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一天,在倪风睡熟的过程中,整个寝室的人都围到他的床前,把灯打开,发现他的床上什么都没有,他闭着眼睛,嘴巴像鲤鱼一样一张一翕,大家全都明白了,那些奇怪的声音都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他每天晚上都说梦话,而且梦话的内容又都是口技,所以,就有了喝水的声音、吃苹果的声音,在那些哭声中,也有大部分出自他的口中。至于,倪风为什么说梦话会有口技效果,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一切真相大白,大家才如释重负,因为在这之前,很多人都认为倪风是老鼠变的,包括我和我那神经兮兮的女友。 第28章 顾美怪谈之白校服   一、怪异的女人   晚自习后,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顾美去图书馆转了一圈,感觉很无聊,又往回走,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教室门口,她本想回寝室休息的,看到教室的门开着,却又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好像大家刚走却忘记关灯一样。空气中散着一股好闻的爆火花的味道,暖气管里发出流水咕噜噜的声音,悦耳动听,这使顾美感觉很舒服,她想,难得找到这么一块可以学习的净土,不如好好把利用起来。   她来到教室中的最后一排,坐了下来,翻开书包,拿出书,开始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她的读的是一本关于吸血鬼的英文版小说,情节离奇,恐怖,当她读到吸血鬼吸血的那段时,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有种身处冰天雪地的户外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发觉教室里有点异样,突然,她抬起头,发现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竟然多了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穿着白衣的校服上衣,校服后面有一条黑线,长发过肩,桌子上还放着那个女生皱巴巴,拴着脏亏亏流氓兔饰物的小包,她把头埋在了桌子下,好像还在打手机。   顾美突然一惊,这个女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呢?她在打手机,怎么却听不到她的说话声?   英文版小说里出现了一幅吸血鬼张牙舞爪的插图,这更令顾美有些不寒而粟,她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打手机呢?还偏偏跑到教室里打呢?还有,这么冷的天,女生怎么会只穿一件薄薄的白校服呢?白校服是夏装啊?难道她是……   顾美不敢再想了,她埋下头,接着看书,突然,她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嗒——嗒——”这声音就从她的背后传来,好像就在她后面阶梯教室的下面,在那里有一条过道,经常有情侣在那里耳鬓厮磨,如果真是情侣所为,那就不算什么了,关键是教室里根本就没有其它人,这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感觉似乎有一双毛茸茸的手在抓着她的背、她的心,令她胆战心惊,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把头像刚才的那个女生一样深深地埋进了课桌里,把手伸进包里找手机,想找个室友来接她回去,可是包里竟然是空的,她这才想起来手机正在寝室充电呢!   她彻底绝望了,怎么办?她想跑,却想到前面那个怪异的女生,双腿怎么也迈不开,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前有怪异女生,后有怪异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灯突然灭了,她抬起头,发现坐在前面的女生不见了,走廊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教室里黑洞洞的,她开始有点后悔,又回到这该死的教室。   她刚想站起来离开,却看到从阶梯教室的一侧竟然走出了一个女人,她低着头,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却看不清,她的长发在走动的过程中来回摆动,顾美吓得冒出一句:“我的妈呀?”   那个女人转过身,狠狠地说:“谁是你妈?”然后,悻悻离去。   难道是见鬼了?顾美突然想到后面发现的声音,便有一种想到后面看一看的冲动,她慢慢地走到阶梯教室的后面,当她走到小过道的时候,她惊呆了,那里竟然挂着一件白校服……   二、厕所里的白骨精   这时,灯突然亮了。   顾美看到白校服还在滴着水,地上有一滩水,最令顾美想的是,白校服上竟然有一条黑色的线,和刚才坐在她前面女生身上穿的一模一样,难道这是那个女生的衣服?   教室里有响动和脚步声,好像进来人了,顾美从后面的走道里走了出来,看到了同学林兰。   林兰是班长,她看到顾美在这里很奇怪地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美愣了愣说:“我?我进来的时候门开着,灯也开着。”   “不可能啊,我走的时候把灯都关了,门也锁好了。”林兰好像有点不相信顾美的话。   顾美突然想起那个女人,说:“你刚才有碰到一个长头发女人吗?”   “没有啊!走廊里什么都没有,我一直在三楼来着,一直都没有发现有人下楼!”   “什么?”顾美感觉事情有点离谱了,林兰没有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那么说,刚才走去的女人还有那个女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们真的是鬼?   林兰看着顾美傻傻的样子,说:“什么长发女人啊?你见鬼了!”   一听见鬼两字,顾美吓得当时就抱着林兰哭了起来。   哭过后,她带林兰来到教室后面,看着那件还在滴水的湿校服,林兰一声不发。   顾美想去碰那件衣服,被林兰阻止了,她说:“先放在这里吧!明天再说,也许是谁晾在这里的衣服。”   第二天,顾美来到教室,发现那件白校服竟然不见了。   这天夜里,顾美躺在床上,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上铺的两个女生在小声说话,一个女生说:“听说过白校服的故事的吗?以前,学校里有一个女生就是穿着白校服跳楼的,死得很惨,据说那件校报上有一条黑色的线,看到黑线的人都会被那个女鬼附身。”   听到这里,顾美顿时睡意全无,难道自己在教室里看到的长发女孩就是那个跳楼死的女生?她哆哆嗦嗦地把身子缩进了被子,心想,怎么这种不干净的事情也让自己碰上了呢?   上铺的两个女生还在没完没了地说着,顾美突然有点想上厕所,厕所在走廊里,她最害怕半夜上厕所,真是最怕什么来什么。   顾美小声说:“有人上厕所吗?”   上面两个女生齐声说道:“没有!”   顾美只好穿上衣服,打开门,走廊里空荡荡的,她左右看看后,一个箭步跑进了厕所……   她准备出来的时候,听到厕所外面进来了一个人,她从小隔子里抬起头,竟然看到了一个长发女人,长发把女人的脸掩得严严实实,女人的下巴竟然是一块白花花的骨头……   女人走进了另一个小隔子,关上了门。   顾美打开小隔子的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当她走到走廊里的时候发现,走廊的尽头竟然挂着一件白校服,校服下面还在滴水……   三、女鬼的呼唤   顾美躺到床上依然惊魂未定,上铺的女生问她:“你怎么了?”   “我看到了白校服?”   “什么?”两个女人颤颤微微地说,停止了她们的卧谈,静静地听着走廊里的声音。   厕所的门开了,走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走到了顾美寝室门口停下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顾美安慰自己,刚才的只是幻觉,幻觉,根本就没有长着白骨头下巴的女人。   顾美有种感觉,这件白校服正在一步步地向她逼近,难道她真的会被女鬼附身吗?   顾美想到了自己的那件白校服,于是,马上打开衣柜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校服完全好无损地放在那里,校服的后面也没有黑线,她这才放下了心。   第二天晚上,寝室几个女生都睡着了,顾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没头没脑地想着昨天厕所里遇到人,越想越害怕,想来想去,突然又想上厕所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美再次颤颤微微地说:“有人上厕所吗?”   又是齐刷刷的声音:“没有!”   原来她以为睡了的几个根本就没有睡。   她只好再次硬着头皮去上厕所……   从厕所回来时,她发现寝室走廊尽头的灯坏了,在昏暗的走廊尽头,她好像看到那里站着一个黑影,模模糊糊的,她喊了一句:“谁?”   那个人没有答应她,只是慢慢地移动着,顾美终于看清了,又是昨天厕所遇到的那个女人……   怎么是她?顾美吓得直冒冷汗,双腿发软,一股凉风从她的脊背吹过,使她不禁一激凌!   她简直无法呼吸了,她站在寝室门口,看到那个女人敲了几下女生寝室的门。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长发女生探出了头来,顾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探出头的女生好像就是那天坐在她前排的女生,怎么是她?这个女鬼竟然住在我的隔壁。   那个女生把一件衣服递给了女人,女人接过衣服点了点头,然后一声不响,慢吞吞地走开了,她好像根本就不是在用脚走,确切的说应该是飘过去的……   怎么是这样?   顾美的手握住寝室的门把手刚想开门,刚发现那个女人竟然转过身来,顾美吓得猛地低下了头,她不敢看那个女人的脸,她不敢想像那将是一张多么恐怖、血腥的脸。   顾美站在原地,汗珠辟里啪拉地掉了下来,她感觉那个女人正在向她逼近,不仅如此,女人竟然还说话了,她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四、心跳的感觉   顾美终于坚持不住了,她大喊一声:“救命啊!”   顾美使尽全身气力拉开了寝室的门,跳了进来,插上门栓,用背死死地顶住了门。   寝室里黑乎乎的,她轻轻抬起头,睁开有些近视的眼睛,发现眼前好像有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她走向那个东西,伸出手,感觉湿乎乎的,再仔细一看,她差点吓晕过去,那东西竟然是一件白校服,与此同时,寝室外传来那个女人软绵绵的声音,“快开门——”   顾美简直要崩溃了,她发出一声撕破黑夜的尖叫:“啊——”   灯开了,寝室里所有女生都从床上坐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顾美。   顾美指着白校服,颤抖地说:“这是谁的?”   一个女生从床上下来了,她说:“你的呀,我刚才洗衣服,就把你的这件也洗了。”   顾美戴上了眼镜,看到白校服确实是自己的。   寝室的门开了,那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她脸色腊黄,根本就不是白骨。   女人看着顾美,说:“我叫你怎么不停下呢?”   “你叫我停下做什么?”顾美说。   “问你是否有脏衣服要洗,我平时负责为大家洗衣服,收费的。忘记向大家介绍,我是新来的卫生员!”   “那阶梯教室和走廊里挂的白校服也都是您洗的?”顾美说。   “当然了,那天,阶梯教室的门没有锁严,所以,我就推门进去了,把衣服挂在了离暖气近的地方,阶梯教室是晾衣服的最佳地点。”   “可是,那天在阶梯教室里我明明看见了一个穿白校服的女生,她是谁?”   “是我!”上铺的林兰笑眯眯地举起手来,那个女鬼附身的故事就是她编造的,她红着脸说:“那天,看你一个走进了阶梯教室,便想吓吓你,穿了件白校服,走开的时候还顺手把灯关了,果然把你给吓到了,回来见你时,也没有穿帮。”   “那天在在厕所里你的下巴怎么是白的?”顾美指着女人说。   女人想了想,拿出了一只白色的口罩戴在了脸上,顾美这才恍然大悟。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只是一个娱乐节目,寝室的夜晚没有鬼故事那多没意思、多单调啊?其实,越胆小的女生越想编点鬼故事吓吓自己、吓吓别人,为了只是那一瞬间的心跳感觉。 第29章 关于第七根黑发的预言   乳白色的海螺是我从美国捡回来的,是我和珂亚表姐一起捡回来的,当时,她还没有死。   我本来并不打算去美国的,一个是远,第二是我的英语学的不好,还想利用暑假补习一   下英语。但住在迈阿密的大伯偏要我去,说要见见她的侄女到底是怎么样?   我父母也坚决让我去,说:“顾美呀!去美国补习英语不比在国内强得多。”我想也是有道理的。于是,办手续、买机票、上飞机,飞到迈阿密,见到了大伯一家,包括她的女儿,珂亚。开始了漫长而愉快的暑假,体会美国的生活,感觉不错!   捡到海螺纯属偶然,那天,珂亚带我去海边游泳,海浪不大,正适合我这种三流游泳技术的人,上岸时我的脚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使我略感到一丝轻微的疼痛,我低头一看,透明的海水中一丝红色的、像烟雾一样的东西正慢慢扩散开来——那是我的血液。   我赶快抽回脚,用手伸向我脚下的地方,俺在沙土中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我一点点试着把那个东西挖出来,它真的好大呀!好像是一个海螺。   终于挖出来了,我的天哪!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海螺呀!快赶上一个足球那么大了,我欣喜若狂地拿给珂亚看,珂亚看了看,说:“顾美!这种海螺佛罗里达到处都有,还是先看看你自己的脚吧!”   我一看脚下,发现原来那像烟雾一样血液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水中只有看到我刚才挖海螺的那个小坑。   海螺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在吸引着我,我爱不释手。突然,我发现在海螺的表面有字,我又用海水好好冲洗了一下,那表面的字变得清晰起来,写的是英文我看不懂,便把珂亚叫来给我翻译。   珂亚也很惊呀!边看边翻译,“假使你想成为一个美女,假使你的头发过肩,假使你有一定的信心,假使你有足够的胆量……那么,请照我说的做,”珂亚停顿了一下,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颤抖着。   “在零辰二点,打开台灯,面对着镜子,开始拔自己的头发,边拔边说‘我想成为一个美女’,等拔完第七根的时候将会有奇迹出现!!”   我的心狂跳不止,珂亚把海螺塞给我,说“不信这上面写的东西,说不上是哪个无聊的人写上去的,大概只有黑人和爱斯基摩人、傻瓜才愿意这么做吧!别多想,也别照她的那么做,拔头发很痛的。”   珂亚又用沙子把那些字掩盖了起来,之后,我们一起回家。   半个月后,我带着这个巨大的海螺回了国,不久,学校便开学了,爸爸妈妈谁也没有看到我的海螺,因为我把它包得太严了,但我对海螺上的字却一直耿耿于怀。   周末,布娃娃、乐妍、派派几个人到我家玩,无意中布娃娃发现了我的海螺,乐妍派派也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抢来抢去,海螺上的英文她们也发现了,乐妍正要考托福,外语当然比我强得多,把海螺上的英文翻译得和珂亚的翻译简直是一模一样,布娃娃说这有点像预言,我说这只是工艺品而已,是在市场的小商贩那里买来的,我并不敢说是捡回来的。下午时,我们一起看影碟,可我却发现她们的脸都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乐妍哭了,说她喜欢的男孩爱上了别人,因为她不是美女,我说不是美女没有问题,我们都不是美女,不一样过得很好吗?   她们走后,我父母就回来了。吃饭时,电话暴叫起来,是我爸接的,打电话来的是我美国的大伯,爸爸的表情一点点严峻起来,“怎么搞的,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我爸哭了,泪流满面,我着急了,怎么回事?是珂亚姐姐吗?她出了什么问题?她出事了吗?   事情令人不可思议,但结果是珂亚姐死了,警察是在迈阿密的一个海滩发现她的,初步断定是自杀,她先是失踪了一个星期,可是在这一个星期中,她还每天给大拍打电话,电话中她一直是哭泣,她说:“爸爸,救救我,我不能见你,我永远都不能见你了!您救救我呀!”打的电话还总是在不同的地点,奥兰多、坦帕、杰克逊维尔,最远的电话还到过塔拉哈西,警方怀疑是绑架,可是绑架为什么要变化这么多的城市呢?   可是怎么转了一圈又转回到了迈阿密呢?再者,珂亚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只不过有一点,她死的时候脸掩盖得严严实实的,可她的脸并没有丝毫的损伤,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漂亮。   她的死像个迷一样地在迈阿密传开了,大拍每天都打电话来告诉我们他那里的情况,报纸电台都在吵作这件事,还经常有记者到他家,因为他们怀疑大伯和大伯母虐待珂亚姐,因为大伯母是美国人。   正常上课,大家都为北京申奥成功而高兴,男生逃课踢足球说是庆祝北京申奥,而女生逃学难道也是为了北京申奥吗?   这不,乐妍就没能来,她的座位空空的,老师告诉我们下个月月考的事,我想我应该把这件事通知乐妍一下。   晚上,我给乐妍打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不下十遍乐妍才来接,我问乐妍:“怎么了,今天没来上课?”   乐妍说:“顾美,我不能见你,我永远都不能见你了,你救救我呀!!”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而且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我忙问怎么回事。   乐妍迟疑了一会儿,说:“顾美,我按照海螺上的说法做了,可是……”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就一片盲音,我再打就已经打不通了,可能是乐妍把电话线拔下去了,她的父母出差,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危险呢?   次日,我打电话告诉乐妍我要去看她,她听后吓得要命,说:“顾美,你千万不要来看我,我会吓死你的,真的,不要来看我,让我慢慢地死掉好了。”   我越听越着急了,我决定去看她。   第二天是周末,我独自坐车去c区去看她,在路上总是塞车,还有一辆辆的红色救火车叫嚷着开过去,好像怎么回事似的。   离乐妍家很远的地方,我就看到了一排排的救火车还有滚滚的浓烟,我再看那浓烟冒的方向正是乐妍家的窗口,我拼命地往前跑,喊着:“乐妍!乐妍!”   可消防队员却拦住了我,我问怎么回事,他说有可能是煤气引起的火灾。   我问他:“看到房子里出来女孩了吗?”   他说:“即使是有也不行了,我们正在尽全力救火。”   火停了,消防队员冲进了屋子里,等他们下楼时,我问那个人女孩怎么样?   其中的一个人冲我摇了摇头说:“她死得很惨!”   大火把乐妍烧得面目全非,屋子里的一切都化为灰尽了,她死得真是很惨!   我晚上回到家时,妈妈交给我两封信,要我看一看。   我拿过信一看,我不禁惊呆了,不可能,我怎么会收到这样子的信呢?难道?   一封信是来自美国的,我一看字体竟然是珂亚表姐写的,可她已经死了呀!另一封是乐妍,可她不是也……   乱了乱了,整个世界都乱了,我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无数的乌鸦开始在空中飞、飞……   海螺从大海中飞了起来,海螺的里面吐着黑烟,黑烟变成了云,一块块黑色的云压在天空上,我坐在客船上,巨浪一阵阵扑来。黑云变成了魔鬼,变成了风,要把我们这条开往美国的客船打翻,可风一会儿又变成了我珂亚表姐,变成了乐妍,她们也变成了魔鬼……   我在医院昏迷了两天,醒来后上学,可是派派和布娃娃都没有来,我忽然感到恐慌,我走在校园里,有很多人都在议论关于海螺的事,关于拔第七根黑发会如何如何?   我突然想起那两封信,我想信中会说出真相的。   我回家先拆开珂亚表姐的信——顾美表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表姐已经坐上了开往迈阿密的火车上了,杰克逊维尔(佛罗里达州北部)不是我的家,我不能死在那里。我照着海螺上说的做了,凌辰二点,当我拔到第七根头发时,奇迹真的出现了,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美丽无瑕的脸,我真的变成美女了。真的!可是,不到二分钟,情景却突然的变了,我发现我的脸变得扭曲、头发开始变白,而且在一根根地脱落,我的脸开始腐烂,无数条虫子爬满了我的脸,长着恶心的嘴咬。我尖叫,我喊救命可怎么喊也喊不出,声音好像被什么抓住一样,就是喊不出来,怎么办呀!我活不下去了,你千万不要照海螺上说的做,千万别那样!真的!珂亚……   我的手颤抖着,几根黑发从信封里掉了出来,缓慢地落在了地板上,一共七根。   乐妍的信写得很少——顾美:海螺上的预言是真的,它会令人在变成美女后迅速老去,而且皮肤裂开,派派和布娃娃也要试,快拦住她们,快去,快给她们打电话呀!!   我抓起电话,打给派派和布娃娃家,可是都没有人,我告诉爸爸要出大事了,我说派派和布娃娃有危险,爸爸问我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只是预感。   第二天,我上学,便听到有人议论派派和布娃娃,说她们两个都疯了,真的疯了,大喊大叫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抓着自己的脸。记者来到学校问情况,学校只字不提关于海螺的事,可学生中却把这件事传开了,外界称派派和布娃娃的疯是学习压力过重的缘故,需要心理医生。   我知道她们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应该是我,海螺是我拿回来的,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见到派派和布娃娃是在医院里,派派被几个医生按在床上,可她仍然抽动着,喊叫着:“我不想活了,让我死吧!”见到我她有点安静了下来,我坐在她床边,她看着我咧着嘴,眼泪无声地留了出来,突然,转过头,双手捂着脸,说:“我会吓着你的,你快走吧!”   我摸着她的头发,搂过她的肩,她扑倒在我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很丑不是吗?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什么事都能想出办法,帮帮我。”派派哭着。   我发现她的脸基本上一点变化也没有,根本就没有珂亚姐和乐妍说的那么,头发变白,脸皮裂开,而且流血。   “你真的那么做了?”我问派派。   “是的!”   “可你一点变化都没有呀!你没能变丑!”我说。   “不可能?”派派说。   我拿来镜子,她一看到镜子又开始大声地叫起来,四脚乱动,使颈地用手抓着脸,像一只受了惊呀的猴子。   后来,布娃娃睡了,而且睡得很香,大夫说给她打了安定剂才好些的。   我回到家,拿出了那个海螺,我轻轻地用手擦拭着它,我真的不明白,难道它真的有魔力?我又想起了派派痛苦的样子,派派也许就是那样的一种幻觉,认为自己是丑到了何地步,一定是的,她看到的应该是幻觉,对,是幻觉!   我开着台灯,屋子里其他地方一片黑暗,慢慢地睡着了,海螺放在台灯下,睡了不知多长时间,抬起头,灯依然开着,头沉沉的,一看钟,已是零辰。   海螺内壁被台灯照得好像是半透明似的,亮亮的,那螺旋状口像洞穴一样,我透过那个口,往里边看,里面的壁被灯光照成了菊黄色,好看极了。   我突然发现,在那菊黄色的壁壳内,好像有东西,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我把海螺放在台灯的正下面一看,里边果然有一排黑色的小点,好像有字,对,是字。   次日,我把海螺拿到了一个亲戚那里,他那有电剧,他把海螺纵向剖开,里面果然有字,是一排整齐的英文,也许这就是可以救派派和布娃娃的方法了吧!   我没有请任何人帮我,我查字典,一句一句的翻译,终于翻译出来了:幻觉!幻觉!假使想解除幻觉,请照此方法做——依然拔头发,可这次边拔边说的是‘我喜欢我原来的样子’拔到第七根的时候,奇迹就会出现了。   派派爸爸打开电话,说派派几次要跳楼都被他们拦住了,不管海螺里的字是对还是错,这也许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了,来得及,还有半个小时才到零辰二点,我连夜赶到医院,告诉了我的方法,医院里,拿来了镜子,派派和布娃娃安静地坐在床上。   零辰二点到了,她们俩开始一根根地拔头发,嘴里说:“我喜欢我原来的样子”   第七根头发拔完了,派派和布娃娃都不动了,我问她们:“怎么样?”   派派摸着自己的脸,灵了,我的脸还原了,还原了,真的还原了!!   她和布娃娃都高兴得欢呼起来,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其实自始至终她们的脸都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们和乐妍的父母一起站在她的墓前,我、派派、布娃娃都哭了,出了墓地,我们三个坐上车来到了江边,我带着那个海螺,江水奔涌着,我使尽全身力气把海螺扔了出去,海螺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入了奔涌的江水中。   我们相视而笑,其实我们长得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变成美女呢?每个人都有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这张脸,不论美丑,她是我们自己的,我们难道对自己都没有信心吗?   远处传来一阵笑声,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在江边洗脸,夕阳暖暖的照在他们的脸上,也照在了我们的脸上。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